第27章 卷入

    大约半月前，宫里教导诸位皇子的太傅在一次课后提及了江家筹办的书会，称其虽不是官办正统，却汇聚了天下有志之才，不论身份地位，任何人都可一展才华，互相交流学习，佼佼者还有机会被权贵注意到，一步登天，可谓是难得的盛会，若是各位皇子有兴趣也有机会，可以前去见识一番。

    太子向来对这种场合是来者不拒，成日在宫中被盯着，许多事都得小心谨慎，因此便趁着元府老夫人寿诞的机会，打算用这个名头出宫住上几日，但以他的身份不便直接下榻元府，也不敢太过亲近，池逍离却无妨，于是先与都察院御史元庄绪说明了来意，提前几日住了进去，如今太子要查的事有了眉目，书会也近在眼前，池逍离自然该离去了。

    听松子禀明去意缘由和致歉，元庄绪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点点头便放他走了，转身去了元老夫人的院落。

    还没进门，就听屋内传来阵阵笑声，甚至门口守着的两名丫鬟也抖着肩膀，见他来了，忙收敛起神色行礼，请他进去，元庄绪略一思索，便了然屋内是谁了

    等他跨步走进去，果不其然，主位上笑得眉开眼笑的母亲，正眼巴巴的拉着江宁之等着他说逸闻趣事，听一小段就追下一句，旁边的妻子也十分捧场的陪着，时不时递上两句话头，几个年纪稍小的孙子孙女也被逗得大笑，场面异常和谐，这样的情形自从江宁之回来后，他已是见怪不怪，遂抬手作礼：

    “给母亲请安。”

    元老夫人还沉浸在方才讲的话本里，江宁之已然起身给元庄绪问好，她才看到自己儿子，笑着冲着他招手“绪儿来了，快坐下一起听，宁儿讲的话本真是有趣极了，这孩子有天分，我看都能比得上酒楼里的说书人了。”

    江宁之没敢在元庄绪面前露脸，忙道“祖母哄宁之的功夫才是真的好，不过就是闲暇时看了点杂书，说来给您逗个乐子罢了，要宁之真成了说书人，恐怕除了您就没人来捧场了，到时候都养不活自己，我可就赖着您了。”

    众人还没从方才谈笑的余韵中缓和过来，这一听又忍不住笑出声，连元庄绪常年不变的冷脸上都融化了不少，勾起一丝笑意。又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很快调整过来，问老夫人“儿子有事跟母亲商议，母亲可方便？”

    观他面色严肃，元老夫人点点头，拍了下江宁之的手背“宁儿陪我半日也辛苦了，先回去吧，明早再过来陪祖母用膳。”江宁之自是顺从点头，起身告辞了，屋内其他人也纷纷退了出去，纪昭雪走在最后，为母子俩关上了房门。

    “你可是为了书会来的？”

    “母亲既然心里清楚，为何还要继续举办？这书会如今吸引了太多势力的关注，前些日子为您贺寿前来还算有个正当理由，近几日为这书会，人心浮动，已经惊动圣上了。”

    元老夫人没有急着作答，先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刚正不阿的儿子问道“绪儿觉得，为官数十载，真的有毫无私心的官员吗？”

    元庄绪愣了下，毫无疑义的回答“自然，儿子虽不知其他同僚，但自身却是问心无愧的，在其位谋其政，从未有徇私。”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个书会如今早已失了江家举办的初衷，成了有心之人争权夺利的场合，儿子认为，不可再继续下去了，继续下去于我元府的名声也是不利的。”

    “你觉得书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充斥着不轨和谋算，那我问你，若这书会背后，是圣上呢？”

    元庄绪一愣，没料到母亲会说出这番话，张嘴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溜了回去，他并不只是个古板不知世故的文官，在官场上浸淫数年，很多弯弯绕绕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深究，若真如母亲所说，那这个书会已是不得不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