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杀

    马车行驶了半柱香的时间，到了邱侍郎的府邸，姚娥跟着李铖衍一前一后地下了车。

    门口已然有侍卫在守卫，李铖衍站定后，只见一名身长七尺的年轻男子急匆匆地赶来。

    身着月白色长袍，腰间系着蹀躞带，仪表堂堂，一派儒雅风流。

    他面色严肃，低头垂首颇为谦逊拱手道：“下官见过吴王殿下。”

    随后他抬头看着姚娥，又看向李铖衍有些好奇地问：“这位下官从未见过，敢问殿下此为何人？”

    李铖衍看向他语气冷沉：“她叫姚娥，是本王的婢女。以后会跟在本王身边做事，裴少卿今日来的倒是早。”

    裴垣打量着姚娥，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同情，面上微带着笑意对着姚娥道：“原来如此，我叫裴垣，时任大理寺少卿，都叫我裴少卿。”

    姚娥微一点头笑着说：“我叫姚娥，大家都叫我姚二娘。”

    裴垣打过招呼后，便收敛了笑意道：“今日一早，有婢女发现邱侍郎的妻子邱陈氏自缢在房里。”

    “此案涉及到陈尚书，陈尚书坚持说自己的女儿不可能自缢而亡，要求大理寺彻查此事。”

    李铖衍颔首，一边听着裴垣的话一边走。

    姚娥环顾四周，邱侍郎家是一处五进宅院，宅院因为死了人变得死气沉沉。

    往来的下人也都神色慌张，生怕因为陈氏的死牵扯自己，不敢走动也不敢看。

    进了宅院，走过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一路来到陈氏自缢的房前。

    院中的下人全都遣散了，只剩下一些侍卫驻守在甬道。

    裴垣将李铖衍一行人引到房门前。

    姚娥看着房门已经打开，房内陈氏的尸首就放在地上。

    李铖衍正要进去，姚娥连忙拉着他的衣角对他道：“王爷且慢，此地若真是案发现场，现场的人越少对案件的破坏就越少。若是凶手真的有留下什么足迹，或许还能有些线索。”

    “民女准备了鞋套，王爷穿上鞋套再进去，这样也能更好地保护现场。”

    随后姚娥将鞋套自褡裢里拿出，递给李铖衍。

    李铖衍看了看，接过后照着姚娥的样子穿了起来。

    姚娥戴上手套后，面色平静道：“好了，裴少卿就在这等着吧。”

    裴垣惊讶地看着她这装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下面子。

    身为大理寺少卿，竟然不允许进入案发现场。

    李铖衍挑了挑眉看着她，转头对裴垣道：“你在这等着，没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能进。”

    裴垣：“……”

    行，自己一大早守了个寂寞。

    早知如此，就不该来。

    姚娥进了屋子，看了一眼门窗，又看了看地面，环绕了一周后又抬起头看了看自缢处的绳索和房梁才开始验看尸首。

    李铖衍看了看四周，又回身看向姚娥，只见她双眉紧锁，正蹲下身子验看尸首。

    他沉默不语，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见她丝毫不畏惧，面上也没有厌恶之色，只是像对待寻常人那般，似乎面对的不是尸体而是一个睡着了的普通人。

    他眸子渐深，双手抱臂倚在门框，饶有意味地问：“看的如何？她可是自缢？”

    姚娥直起身子，神色严肃道：“窒息而亡，是他杀。”

    李铖衍神色倏尔变了变，蹙眉道：“他杀？仵作说的可是自杀，你可有证据？”

    姚娥十分肯定道：“民女确定是他杀，王爷且看。”她指了指地上的尸首。

    “死者面部有淤血，嘴唇发绀，眼睛的睑结膜处有些许小米粒大小的溢血点，这是窒息性死亡和自缢而亡的根本区别。”

    “若是自缢而亡，睑结膜处绝不会有这样的溢血点。”

    她翻开陈氏的眼睛示意道。

    李铖衍有些似信非信地看着她，问：“你既说是他杀，那陈氏是如何被杀？”

    姚娥沉吟道：“陈氏衣衫完整，周身并无伤痕，既无搏斗伤也无束缚伤，说明死前陈氏并无反抗。面上也没过多的痛苦，这很有可能是在昏迷之时被人所害。”

    “脖子上的索沟呈现马蹄状，下深上浅，蔓延至耳部后侧，逐渐‘提空’，这确实符合‘自缢’现象。”

    “脖子上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勒痕，所以极有可能是被被褥之类的东西捂住口鼻窒息而死。”

    李铖衍听完她的说辞，原本不信她的话此刻却无法再反驳什么。

    他不禁有些气愤。

    大理寺的仵作都是吃白食的，连自缢和他杀都分不清！

    还不如自己白捡回来的女人有用！

    他面色微沉，盯着她看了又看。

    姚娥对上他的视线，不知怎么心咯噔一下，觉得他的目光实在算不上太友好。

    “……”

    自己好好地分析案情，干嘛一副吃人的模样，自己说的应该没错吧……

    李铖衍转过身，戾气十足地出了门。

    “让仵作滚过来……”只听见李铖衍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