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重游

    周信年没动，任由裴夕何的眼泪落在他的肩上，只是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无声的安慰他。

    第二天下午，他们来到了刚落地的机场，裴夕何的外衣洗漱的时候弄湿了，现在穿着周信年的外套。

    一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仿佛回到了刚来冰岛的那个夜晚。

    等到飞机落地辽城的时候，裴夕何都有些浑浑噩噩的跟在周信年身后。

    两个人有些赌气一样都在等对方开口，但是开口又能说什么？又会改变什么。

    “看着点路”周信年拉过差点撞到人的裴夕何，牵着他的手靠到了一旁等他们的行李。

    很快，周信年的行李箱通过长长的传送梯传到了他们面前。

    周信年拿着行李，牵着裴夕何走的很慢，辽城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快到机场门口时，周信年在心里想着措辞，即使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想尝试。

    即使他没有能力承担两个人的未来，但是他还是不想什么都不说的就分开。

    “好了，周信年，就到这吧”裴夕何先开了口，他慢慢的把手从周信年的手中抽了出来。

    周信年僵硬的转身，面对着裴夕何“小裴老师，真的要这样吗？”

    裴夕何苦笑的低下了头“你我都不是做事不计后果的人，人这一辈子不能屡屡犯错”

    周信年哑声“我们错了吗？”

    裴夕何“也许，但是错不在你”

    周信年不理解“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呢？为什么都要我们分手？”

    “这对彼此的未来都好”

    “对我好的结果就是你我和你一直在一起”

    “现在在一起，然后呢？你父母怎么办？你家人怎么办？你学业呢？你有能力担负两个人的未来吗？”

    裴夕何的声音提高了些，周信年眼眶泛红，他不想和裴夕何吵架。

    “小裴老师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吵”周信年下意识的认错。

    裴夕何别开了眼，两人相对无言。

    周信年在这一刻真的认为裴夕何在他生命中比一切都重要“你会为了我放弃别人吗？”

    问出口后他便后悔，他当真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他明明知道亲情在裴夕何心中的分量。

    但自己的心脏扑通乱跳，他紧张，期待裴夕何的答案。

    裴夕何叹了口气“会，但不是现在”

    后面的话他没说，现在分手也是为了周信年好，裴夕何有那么一刻很痛恨自己的无能。

    周信年没再说什么，他们都互相理解对方，也无比清醒，他或许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周信年上前一步抱住裴夕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用力，像是好好的道别，因为他听说过，认真告别的人一定会再见。

    裴夕何回抱他，良久，周信年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以前无数次那样。

    “再见，裴夕何”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裴夕何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声音“再见”

    周信年转身向机场外走去，一刻也不敢多待，心好像缺失了一大块，再怎么也填不上了。

    裴夕何站在原地，身上穿的衣服还留着周信年的味道，缓了好久他才抬头。

    机场的白炽灯刺的他眼睛发疼，但早已没有眼泪流出，也许早就哭干了。

    裴夕何转身朝安检走去，再一次落地冰岛。

    他一个人去火山，一个人去看间歇泉和黄金瀑布，只不过这次他没有看见彩虹。

    一个人走过世界末日一样的黑沙滩，此刻他才感觉没有周信年的每一天都是末日。

    他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正在消失的冰川，上一次还没觉得这样寒冷。

    防滑鞋套很难系上，被瀑布打湿的衣服穿着也很难受。

    这次的钻石沙滩上没有极光，他住在之前两个人住的房间，总觉得好像比上次冷了。

    景色依然让他震撼，只是一切都没有了当初那样的激动。

    在他踏上追鲸船的那天，之前的向导认出来了他，还问他为什么又来了一次。

    裴夕何答不上来，他再次雇了那个向导，经验丰富的向导从背包里拿出张照片递给他。

    “每次我都会记录美好的时刻，你和…你们那天很美好”

    裴夕何接过照片，照片上是他迎着海风仰头，旁边的人满心满眼都是他。

    他看着熟悉而陌生的一切发愣，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在哪，故地重游本就是刻舟求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