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坦然

    “我只看见爸爸怒不可遏的把一个黑色的东西砸到了我妈的身上，说着：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这是犯法的，犯法的你不知道吗？”

    “我第一次见到我父亲那样的失态，脖子上青筋暴起，面红耳赤。”

    “我妈妈也是一样，声嘶力竭的控诉他，指责他这么多年不回家，说她永远不懂自己，我想我也是不懂她的，不然她不会那么讨厌我”

    “后来我爸不再同她争吵了，只留下一句：离婚吧，就推门出去了，当时外面下着这么多年来我见过最大的雨，我妈也追了出去”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在楼道里消失，我才敢走出房门，我从地上捡起刚才扔在我妈身上的东西，我认识它，一个微型摄像头”

    “后来的事我不清楚了，我只记得第二天我妈才回来，没什么表情，只是让我去上学，我很高兴她能让我继续去上学。”

    “我以为是她想开了，天真的幻想也许以后我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事实呢？”

    “我走到教室就听见同学们开始议论：听说了吗？初三（7）班的班主任昨天出车祸了，被一个大卡车撞飞好几米，当场去世了。”

    “我的大脑有些宕机，抓着说话的同学的问：那个初三（7）班，我们学校吗？”

    “被我抓着的同学可能有些嫌弃我，毕竟没人喜欢整天阴沉的我，他推开了我的手甚至有些嫌弃的拍了拍：当然了，就是那个裴老师，听我爸说现场老惨了，血流了一地”

    “我不知道听见这些话后我是什么表情，什么动作，我应该是晕倒了，因为我再睁眼时在医院了”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长时间，我想见我爸最后一面，我妈阻拦我，但是我还是想方设法的找到了奶奶家”

    “当我到时，家里只有爷爷奶奶，他们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爸爸已经下葬了，我昏迷了三天，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后来爷爷奶奶找到了我妈妈，要走我的抚养权，说她会把我带坏。妈妈不同意，甚至和他们打了官司，我不明白我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把我交给爷爷奶奶呢？”

    “那场官司后来是我妈赢了，因为她就是我的抚养人，她也有能力抚养我。”

    “后来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很快就没有人记得那个温文尔雅的裴老师，但是我却永远记得，因为我再也不能去当他的学生了。”

    “我妈妈后来没有计较我不听她话跑去爷爷奶奶家的事情，我以为是她真的改变了，或者我快要中考了”

    “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中考依旧稳定发挥，我可以去全省美术最好的高中-博美，它不比一中差，也更适合我，因为我喜欢画画”

    “但是当一中的录取通知书到手里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妈改了我的志愿，她说这是惩罚，什么惩罚呢？我不太知道”

    “也许是我去参加爸爸的葬礼，也许是别的什么，或者说惩罚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不再反抗，开始事事都顺着她的心意，这样也许会让我的生活好过一些，但是她无时无刻的控制与监视让我痛苦，难以呼吸”

    “我害怕她也给我装摄像头，所以我不敢违背她的，因为我知道至少我顺从她，在她的掌控之内那么她就不会变本加厉”

    “我一直想上大学，离开这里，但是每次都会被良心谴责，如果一个人连生育自己的母亲都不爱的话，那他还有良心吗？”

    “每每当我想一走了之的时候，我都会想到这个问题，孝道的背德使我一度将自己推入更深的泥潭”

    “但是每一次感冒住院，每一次吃完饭之后把胃里吐的一干二净，每一次面对镜头，每一个雨夜都让我痛苦，辗转难眠”

    “我没法平衡这两者，我觉得我真的被她控制了，一面是生育孝道的压迫，一面是身体精神的痛苦，我无数次去看心理医生，但是解不开的心结更是我身上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