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茉莉
老师把教案放在了讲台前，眼睛扫视着下面一个个像小鸡仔一样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学生，“马上就要高考了，还这么松懈怎么办！”
说完一脸平静地转过身开始在黑板上板书，好像刚刚喊得隔了一个楼梯的13班都能听到的不是他一样。
李娜偷偷凑近褚澄身边，小声嘀咕了句，“又不是我们高考，我们还有一年呢！”
担心老师发现讲闲话，李娜说完就坐正了，拿起笔翻开书摆出一副超级认真的架势，褚澄看着可爱同桌的小动作，只觉得好好笑。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褚澄扭头看了一圈周边的同学们，前排认真的女孩子，后排有些吊儿郎当的随意坐着的男生，自己或熟悉或只是点头之交的同学们。
褚澄自认为自己在往后的日子并没有对于高中生活有多么眷恋，但是看着这一幕，她意识到明明此刻她在拥有这一切，她已经开始怀念这一切了。
白驹过隙，青春果然是要等到失去了才会觉得无比珍重。
明明前段时间还是有热浪来袭的感觉，越是临近高考，反倒是越发多雨起来了。
窗外的草坪在下雨导致的雾气中显得更加朦胧，尽管华庭的整体小区风格非常现代化，褚澄还是能够感受出一丝烟雨江南的意味。
许铉静静地看着面前一只手托着脸，另一只手拿着叉子时不时叉起一块碟子里的食物送进嘴里，脸却一直盯着窗外的褚澄。
他十分惊奇地发现就算褚澄的目光没有看向他，只要褚澄在他身边，尤其是只要两个人独处，他就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满了。
虽然褚澄的出现对于他解答那些公式并无帮助，但是就是此时此刻他都明了褚澄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他喜爱的那些线条。
小姑娘此时有心事，许铉感知很敏锐，他知道这时候不需要说什么，就是安静地陪着就行了。
而且再过段时间他能和褚澄待着一起的时间就会更少了，想到这，许铉有些食之无味了。
“怎么，阿姨这次做的不合你的口味是吗？”褚澄余光看着许铉。
许铉笑着摇了摇头。
褚澄有些不解了，“还是和阿姨说一下吧，不要太迁就我的口味的，而且我觉得之前阿姨完全按照你口味来做的菜我也很喜欢的。”
“不是因为这个。”许铉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把集训的消息告诉褚澄，“我需要去京市集训，可能过几天必须得去了。”
“这样啊。”褚澄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剩下的食物。
“因为已经不能再拖了，我……”许铉一向平稳的语气有些着急。
“你肯定得去啊，难怪我之前就很奇怪我们班上那个参加竞赛的女生都不上课了，你为什么还在学校。”
说完褚澄抬起头假装生气地瞪了许铉一眼，“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离开了你就不能自己生活了，你得去，最好今天就去！”
小姑娘炸毛的样子真可爱，生机勃勃的，就连瞪人时眼睛圆鼓鼓的在褚澄那张脸上都显得格外新奇好看。
许铉伸出手，安抚性地握住褚澄的手，不顾褚澄明显愣了一下的神情，紧紧地握住，“不急，不急。”
有些日子总是值得被怀念的。
就像此时此刻。
本来明亮的天花被一群群飞虫吸引，小虫子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尽管把窗户和门都关上了，但是依旧有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面新出现的虫子。
教室里此起彼伏的用书拍打虫子的声音，靠近窗边的同学受灾最为严重，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打害虫之中。
因为轮换位置的原因，褚澄之前已经从靠门一侧的中间位置换到教室中部正中心的区域。
原以为自己不会受到影响，但是一只虫子和它的一对透明翅膀慢悠悠地飞到了褚澄课桌上摊开的书上面。
这虫子怎么回事？这边没有人打它，怎么它就自己原地去世了？翅膀还掉了？
褚澄对于这种生物的好奇心在它的尸体降落在书页上时达到了顶峰。
“这是什么啊？”褚澄把书移到李娜旁边，“不会有毒吧。”
“这是白蚁，刚刚杨宁她们在讨论，我听到的。”李娜边说边看杨宁那边。
杨宁座位窗外的树格外茂密，茂密地仿佛此时夜色已深一样，此时那边女生也加入除蚁行动，拍打行动的身影倒映在玻璃上倒是显得有几分戏剧性。
白蚁。
褚澄是有一些印象的，记忆中也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大致是在高考前的一个晚上，因为白蚁太过严重所以没有上晚自习。
只不过当时褚澄申请了不上晚自习，所以并没有实际经历，之所以留下印象还是因为第二天听到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没想到虫害竟然这么严重。
虫子多到似乎并不是从外面进来的一样，仿佛这个教室本来就是它们的家，只不过它们都在沉睡，她们这一群学生才是“外来者”。
“他们在笑什么？”本来还在思考的褚澄被一阵笑声打断的思绪，怎么除虫除到精神崩溃反而大笑起来了？
之前不是都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李娜支支吾吾地，“他们说这些虫子是在交配。”
准确来说，那群男生说的是“淫飞”，尽管有人反驳说是“婚飞”但是那几个人似乎更倾向于使用前者。
青春期男生就是这样，一旦什么事情和性有关，就能够有效地勾动他们的神经。
那群男生眼睛放光的样子，看来确确实实是在讨论这种事情了。
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就安静了，褚澄抬起头，班主任摆着黑脸都已经快走到她们这一排了。
“吵什么吵？我在办公室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说实话，褚澄觉得班主任吼的这一嗓子比刚刚教室里的声音还吵。
褚澄用手揉了揉耳朵。
夜色如水，站在窗外，褚澄才发觉现在的晚上竟然是有些凉意的，明明在教室里还觉得有些闷热的。
班主任指挥下，大家在走廊上或者教学楼前面的路上等着，据说目前的办法是先把教室的灯关里了，走廊灯打开，吸引虫子出来。
褚澄静静地站在走廊了，知道结果的她一点不慌，旁边的女孩子们还在讨论这一个办法的可行性，她已经准备就等班主任发话立刻转身回家了。
原来因为白蚁取消晚自习前还经历了这么一出啊，怎么大家的注意力只有没上晚自习这一回事了呢，明明老师们还是做出努力了，不让学生回家嘛。
似乎是察觉到黑暗驱蚁方法的失效，在半小时之后，似乎是班主任自己下决定般，艰难地说出了：“今天不上晚自习了”。
褚澄离开的时候看向一楼，别的班的灯还亮着，似乎里面都还有人，班主任不会真的是自己做的决定吧。
那也太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