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绣球
时间是17：30分。
下课的铃声响起。
褚澄将《飘》放回了书架，这时的图书室内部已经有些暗了，可能是因为安装了厚重的布艺窗帘却没有开灯的原因。
离他们班解散应该不超过半小时，褚澄估摸着时间。
12班的劳动任务能这么快结束当然不全是因为班长带回来的那几个男生，而是别的班级加入了他们。
加入的是1班。
这种事情之前没发生过。
众所周知的是，作为学校重点培养的班级，自高中开始，1班就享受着独有的特权，去年的劳动节，其他班参与劳动，1班只需要呆在教室自习就可以。
那时褚澄所在班级负责清扫教学楼附近的垃圾，她拿着扫帚路过当时的1班的时候，还能够听见里面数学老师讲题的声音。
和别的班级不太一样，1班的学生入学以来基本就被确定了将来选科方向，除了因为成绩波动被调离1班，班上成员的变动极少。
许铉当时因为选课还引起一阵轰动来着。
大家理所当然地以为许铉会选择理科，但是许铉当时坚持学文。
倒不是对于文理课的偏见，只是1中本就是个“极度偏科”的学校，如果想学文市内有着更合适的中学。
更何况许铉的成绩单上他的文科总成绩虽然不错但远不及他耀眼的理科成绩。
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择，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在所有分科意愿表上选择了文。
又想起了许铉……只能说明有些人天生就是人群的焦点，褚澄叹了口气，就像今天在图书室即使隔着一层层的书架，她还是一眼看到了许铉。
一向冷漠的少年搬着书，从她身边经过时浅浅微笑，点头示意，仿若冰雪融化。
如果是17岁的褚澄，肯定会开心。
美丽的事物总是令人赏心悦目，更何况，是曾经关注过的少年。
褚澄向来很坦诚，年少时很难不关注这么一个优秀的人。
只是27岁的褚澄，只会开心一笑，当作谈资开玩笑地说当时的1中喜欢许铉的人没有1千也有900。
褚澄已经收拾好了书，准备离开教室回家。
反正已经放学了，褚澄把手机掏了出来取消了静音，然后手机就疯狂地弹动着消息。
一看，全是后援会发来的消息。
褚澄取消后援会1群的消息实在是因为后援会太有用了，但是这个有用倒不是因为许铉。
不知道是谁邀请了一些人才进群，原本只有陈欣一个人自娱自乐的群突然变成了校园百事通群。
诸如学生会什么时候开始值日，又是谁值日，哪个班级的课表，学校食堂今天吃什么，哪个班的班主任此时在不在学校，还有最近各个科目许铉的学霸笔记。
拜托，这些对于高中生来说真的很重要。
陈欣本来还试图将后援群纠回“正道”，但是群成员美其名曰发这些内容是为了更好地和许铉相处。
万一许铉问你今天食堂吃啥包子怎么办？万一你和许铉聊天遇上班主任怀疑你们早恋怎么办？看了许铉的笔记某种意义上不是更接近许铉一点了吗？
陈欣就在挣扎中放弃抵抗了，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嘛。
总之，后援群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促进大家学习向上的万能群。
因为后援群的强大功能，褚澄有时间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毕竟除了校园最新资讯，有时候陈欣和群友的对线真的很好笑。
这次的大家讨论的话题倒是有些让褚澄开心不起来。
三号门，薨了。
呜呜呜，我们伟大的三号门。
群友们发送着各个角度的三号门的照片纷纷表示自己的悼念之情。
褚澄点击图片放大，三号门“头上”种满了仙人掌仙人球，看上去有些狰狞。
“这是谁干的？？！”褚澄在群里发出代表怒吼的表情包后往三号门的方向走去。
看着眼前再无杂草覆盖的三号门，褚澄发现三号门的现状比图片看起来还要糟糕，她试图找一个可以下手的地方都找不到。
褚澄只能和群友一样拍一张三号门的照片纪念曾经这堵挽救了不知道多少学生迟到命运的矮墙，她不断调整角度，试图拍的和群友不一样。
许铉就是这个时候走出名人堂的拱门的，一出来就看到褚澄蹲在地上拿着手机对着面前的矮墙。
褚澄看到了许铉，毕竟这次自己不是处于翻墙的状态，这么大个人还是能够一眼看见的。
因着许铉在图书室和她点头示意的原因，褚澄觉得两人见面打招呼的好，伸出右手挥了挥，同时脸上挂着笑容。
可能因为蹲久了加上因为打招呼身体不平衡的原因，褚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在地面上刚刚被学生打扫过，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
褚澄赶紧起身，不经意地发现许铉的耳朵很红。
许铉的耳朵好像很容易变红，这真是一个没有什么用的发现，褚澄心想。
“你有注意到石碑后面的人名吗？”褚澄突然想到了之前和陈欣在一起时的发现。
许铉站在拱门下，石碑和拱门是一体的，面对梧桐树的一侧是校史，面对花园的一侧是人名。
褚澄赶紧走到许铉身边，指了指示意许铉观察石碑背面。
许铉乖乖地跟在褚澄后面。
褚澄很满意又有一个人发现了石碑上的名字，就算并不认识，但是一想到这些刻在上面的人物曾经和她们一样在这个地方念书，她就有一种让大家发现他们的冲动。
许铉观察着石碑上的名字。
“我还以为名人堂光是指学校附近的人物雕像呢，没想到名人堂指的是上面刻着的这些人。”褚澄有些兴奋地想。
“你看校长的名字也被刻上去了。”褚澄用手触摸着石碑空白的部分，“说不定将来你的名字也会被刻上去。”
“你的名字说不定也能被刻上去。”
“哈哈，借你吉言了，不过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将来一定很有作为，不仅会成为本市的状元，还会成为全省的状元。”
“状元的名字肯定能上石碑。”说着说着褚澄有些情绪低落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关于将来的事情，她之前找林翊和陈欣反复实验过了，只要一提到将来，他们两个人的记忆就会改变，关于“真实”未来的部分会遗忘。
她看着脸上挂着浅浅笑意的许铉，他也会忘记吧。
只是有些遗憾，许铉会忘记两个人在落日的余晖中看着石碑的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