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贫贱乃修真之劫
次日,梁氏府邸内人声鼎沸,虽在宁州城中,梁家并非显赫豪门,但他们居住之地宽阔,拥有一座宏大的庭院。
正值梁家老祖宗的七十岁寿辰,其子孙后代几乎悉数到场庆贺。
苏汇与梁韵手捧礼品,在庭院一隅的桌案旁坐下。尽管宾客盈门,然而在场之人鲜少有人上前搭讪他们夫妻俩。原因无他,梁韵虽为梁家女,然当年下嫁苏汇时,梁老太爷便未曾同意这桩婚事,加之多年来二人并无多少积蓄,故此无人愿与其亲近。
无人搭理并未让这对夫妇感到困扰,相反,梁韵面露期待之色,朝着苏汇笑道:“那小子苏言今日是否带着秦素素前来,说实话,我早就在期待见到这位传闻中的儿媳了。”
“他若胆敢不带,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这般重要的事情,竟然瞒着我们,苏言这小子,真是欠教训。”
话毕,苏汇不禁哑然失笑,接着又道:“不过说起苏言这小子,倒也有几分手段,悄无声息间居然就已经娶妻了,只是不知那位秦素素,究竟是哪户人家的仙子转世。”
梁韵点头应和,正欲开口之际,两人视线前方出现两道身影,来者正是梁月青以及她口中时常提及的儿子赵信。
“哎呀哎呀,我好像听见了些什么,苏言结了婚?你们是在做白日梦吧?像苏言那样毫无出息之人,怕是连我儿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怎么可能觅得佳侣?”
梁月青闻讯而来,笑意盈盈却又高声嘲讽道。关于之前她将杨雪引荐给苏言,却在苏家颜面扫地之事,她始终铭记于心,早就想着找个机会好好羞辱一番苏言及其家人……
如此高声言辞,此举立刻引起了庭院内所有修士的注意,众人望向梁月青与梁韵一族,皆心中明了,原来梁月青是在借机为难梁韵一家。
然而,他们并未插手,尽管大家都是前来为祖师贺寿,但对于此情此景,他们都暗自乐见梁月青让梁韵一家处境尴尬。
早先,梁韵执意要与修为低下的苏言结为连理,此事使得梁家上上下下,无人对她有过半分好感。
梁韵面色愠怒,欲要反驳,但梁月青身边的徒弟赵信已抢先开口:“我听说,先前月青师姐好意为苏言师兄引荐道侣,却被你们一家无礼对待,你们行事,实在是过分。修为低下之人,应当懂得谦逊谨慎,知恩图报,看来你们,并未做到。”
“你误会了,月青师姐愿意为我儿牵线搭桥,我自是心怀感激,但她所推荐的那位女子,究竟是何身份,你可知?”作为一家之主的苏桓起身,凝视着赵信,沉声道。
“罢了,不必多言。”赵信笑着打断:“苏桓师兄,梁韵师叔,非是我刻意不留情面,只是你们确实难以胜任。平日里你们仅凭一个小商铺维生,每日修炼资源不过区区几百灵石,而苏言师兄不过是守卫宗门的一介弟子,说得好听点就是在修炼生涯中蹉跎岁月,家母愿为苏言师兄牵线,你们便应心存感念,又怎敢挑剔不止?”
赵信的话语,毫不掩饰其轻蔑之意,即便是称呼梁韵为师叔,称呼苏桓为师伯,他也依然直呼二人的名字,足见其内心对他们并无丝毫敬意。
梁韵气得面若猪肝色,瞪着赵信,厉声道:“你这般言语,实在太过分了!”
然而梁月青却嗤笑一声,反唇相讥:“我哪里过分了?难道我儿所说有何错误?你们的确毫无建树,而我儿已然成为青宁仙宗这样庞大宗门的副宗主,相比之下,你们二人实不足挂齿,尤其是苏言,想要寻觅一位道侣都困难重重,谁又愿意委身于一名小小的守护弟子呢?”
倘若此刻苏言在此地,定会不由得仰天长笑三声,原来赵信竟然担任的是青宁仙宗副宗主之职,而这青宁仙宗,正是秦素素掌舵之地。
“副宗主的地位尚且不足挂齿,用不了多久,我便有望晋升为正宗主。话虽如此,人在修道路上,终归是要追求更高的境界。坦白讲,在青宁仙宗任职副宗主,每月所得灵石加上运用职权所得种种好处,总计可达二十万枚,你们全家一年所得,能及得上我一个月吗?”赵信此刻目光犀利地注视着梁韵与苏桓二人,再次不屑一顾地说道。
那二十万枚灵石的月收入,听得庭院内的诸位修士纷纷惊叹不已,一月之内竟有如此丰厚的收益,真是让人艳羡。
而此刻,梁韵与苏桓二人的脸色已是阴郁至极,这个时代,没有足够的灵石便是原罪。假使他们拥有充足的修炼资源,赵信还会这般肆意羞辱他们吗?
“不错,其实我也要说一句,老祖并不希望你们来这里,我们这些人,其实都不希冀你们出现。你们为何非要自讨苦吃,跑到此处来受这份闲气呢?”院落之中,一名年轻修士忽然走近,开口说道……
梁韵愣住,眼前这位青年名为梁平,乃是她的兄长之子,亦即她的侄儿,她不解,为何梁平也要站出来对他们发难。
梁平却又接着道:“尊叔赵信近日曾向丹人事殿传音示意,将我招入门下,加入青宁仙宗。实话说,梁韵,苏夫人,尔等又能对我有何助益?今日重返此地,恐怕只是想蹭一顿仙膳罢了。”
听闻此言,梁韵与苏夫人这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梁平是为了讨好赵信而来。
赵信对此却是满脸得意,这一切,正是他身为门中尊者的威仪所致。
梁氏一族其余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望向梁平,继而又齐齐看向赵信,眼中闪烁着炽热的期盼——既然赵信能让梁平进入青宁仙宗,那想必也能让他们这些族人得以跻身其中。
于是,在场之人看向赵信及梁月青一家的目光之中,已然多了几分攀附之意。
见状,赵信与梁月青面上皆不禁流露出得意之色。
“苏言今日怎未到此?上回他对家母失敬在先,本公子今日正欲教训于他,怎料他竟不敢前来。再者,以苏言那般凡尘底层的身份,家母所言非虚,他想娶妻生子,怕也只是痴心妄想。”赵信瞥了一眼梁韵与苏夫人,再度开口。
“你误会了,我儿确已成婚,只是其妻不幸遭遇车马意外,略有伤病,然今日必会到来。我不会容许你,继续这般贬低我儿。”梁韵与苏夫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反驳。
他们实在无法忍受赵信这般轻视苏言,毕竟苏言乃他们的亲子,自然要尽力维护。
“休要自欺欺人了,众人皆知,苏言不过是你们从某个角落拾来的贱种,并非你们的亲骨肉。”梁月青嗤笑一声,如是说道。
赵信此刻忽然放声大笑,接着道:“梁韵,方才你说苏言之妻遇车祸?真是巧合,我青宁仙宗之宗主秦素素近日也同样遭遇意外。可惜呀,苏言无缘娶得我宗主为妻,我想,他那位因车祸留下病根的妻子,多半也是因此才委身于他这样的无能之辈吧。”
梁韵与苏夫人怒不可遏,面泛潮红。然而,紧接着她们又是一惊。
“果真是巧了呢,原来贵宗宗主也遭逢车祸,且同样名叫秦素素,真可谓奇缘天定。或许我儿娶的那位妻子,便是你们宗主秦素素。”梁韵失声道。
此言一出,赵信立时愕然,这怎么可能!他脸色变幻不定,旋即认定,梁韵所说必定是无稽之谈。
“你以为编造这样的谎言有什么意义吗?你儿子娶的妻子也叫秦素素?梁韵,像你这样的人,就是这样可笑,卑微就是卑微,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自己很荒谬么?”赵信嘲讽地说道。
庭院内的人们顿时哄笑开来,皆认为赵信言之有理,梁韵只是为了挽回颜面,才会编织如此谎言……
梁韵仿佛想起了什么秘辛,随手自法衣之内取出两枚凝结天地灵气的婚姻契印,摊开递向赵信,口中淡然道:“方才我倒忘记了提醒,你看仔细,此乃我子与秦素素仙子缔结连理之契印,其中所记载的儿媳,正是那位名为秦素素的仙子。”
此举犹如晴空霹雳,震彻全场,瞬间令现场陷入一片死寂,尤其赵信与梁平二人,刹那间石化在地。那契约灵光之中,与苏言并肩而立的女子,赫然便是他们所在势力——青云宗的宗主秦素素。
一时之间,众人皆陷入了深深的震撼,无法接受一名小小的守卫弟子苏言,竟然能够有这般逆天机缘,迎娶高居云端的宗主为妻。
赵信眼中精光一闪,大声反驳:“现如今,区区契约便可伪造,甚至人身亦可易容幻化,故而这两枚契约必定为虚妄之物!梁韵,苏言不过一介废材,即便我宗宗主身陷囹圄,也不会青睐于他这样的蝼蚁之辈。”
此言一出,庭院中之人纷纷点头称是,心下明了:青云宗底蕴深厚,其宗主秦素素又怎可能青睐于苏言这样的普通弟子?
即便是梁韵和苏惠,此刻也开始动摇起来,她们方才才得知,契约上那位美艳得超凡脱俗的秦素素,竟是青云宗的宗主。既是宗主,又岂能轻易倾心于他们的儿子?
“你们真是来丢人现眼的,且看你们带来何等贵重贺礼,哼,一盒补灵丹,这区区之物,价值能有百块灵石么?你们,还是趁早离去吧。”赵信夺过梁韵手中的礼盒,瞥一眼后,挥手便将礼盒扔在地上,冷笑连连。
“你太过分了!”苏惠怒目圆睁,气愤地质问道。
梁韵面色惨白,眼中满是哀伤,她今日归来,只为恭祝先祖寿辰,却不料遭受这般羞辱。
“过分?我母为苏言牵线搭桥,反遭其羞辱,既然如此,今日我也要让你们尝尝羞耻的味道。”赵信面目扭曲,冷声道。
话音未落,他便挥手一甩,直朝梁韵和苏惠及脸上拂去一道凌厉的气息。
“携尔等所谓贺礼,滚出此地!”赵信毫无愧疚之意,凭借着修为优势,强行将梁韵和苏惠推出庭院之外,并将礼盒掷出,最后重重地阖上了院门。
梁韵和苏惠面带悲愤与失落,贫穷果然是世间最大的原罪,连亲族都无法对他们给予尊重。赵信的那一记冷嘲热讽,彻底让他们心寒透顶……
与此同时,苏言早已偕同秦素素出门,按照原计划,他们早该抵达梁家长老府邸。只不过,秦素素竟耗费近两个时辰选购了一份礼物,声称是要以苏言妻子的身份,敬赠予他的外祖父大人。
毕竟,今日她以苏言之妻的身份出现,若是没有准备一份礼物庆贺苏言外祖父的寿诞,实属失礼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