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大混战模式-加入

    3

    当权现坂走出赛场，几个朋友们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哟。权现坂你好慢啊。”素良撇了撇嘴。“我们可都在这里等你半天了喔？”

    权现坂挠挠头：“啊，对不起。因为马大师是个很强的决斗者……花了点时间。”

    很强的决斗者……打牌强还是打人强？一旁的游矢听到这句话差点没能绷住：“我们都看到报道了……那个马大师不是全程被你摁着锤？哇不是，你那［神童］咋比我的［猴］还过分啊？”

    “啊哈哈。哈。毕竟人家是前辈，总是要有点尊敬嘛。”

    权现坂打了个哈哈。“我出瑞士轮了。你们呢？”

    柚子点了点头。她对权现坂能出轮这件事没表现出半分的惊异——不如说，如果权现坂没能出轮反而才奇怪。“全战全胜。我们都是这个战绩哟。”

    “这种程度的杂鱼不随便打？和我那边的差远了好吧。”素良一边念叨着他所谓的“老家”，一边拿出一颗糖、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后手就用［深渊之兽］刨祖坟，先手就直接［超魔神］拉答辩——除了游矢，我这战术还没被任何人破解过呢。拥有这样的封锁，胜利是理所当然的。水平差太多啦。”

    “我啊，”游矢脸色平静地叙述着一件相当平淡的事，“打了四轮，被问裁定问了十多次。［啊灵摆是个啥］、［死了之后咋不去墓地啊］、［我都开技抽了你的灵摆怪兽咋还能发效啊］——我那是灵摆！贴在灵摆区时当成魔法使用，它就不是怪兽当然不受［技抽］影响——所幸最后还是出轮了呢。可喜可贺。”

    “欸？怪不得你那边总是有动静。我就说打个牌咋还能那么热闹呢。”柚子的目光里带着同情。

    “……不不不。灵摆怪兽什么的只有游矢你一个人有吧。别人怎么会懂呀。”

    如果这是漫画，素良现在想必已然满头黑线。“哦不对。还有那个赤马社长……现在又多了个权现坂。那家伙应该是已经彻底掌握了灵摆的相关技术吧，灵摆召唤法要不了多久估计就会商业化了。也不知道第一个正式的灵摆主题盒子里会有什么卡呢……不过应该不会比咱们手里的强吧。他当初给你们送了这么多逆天玩意，特别是［神童］脸都不要了，想来也是希望咱们加入他。”

    “不可能的。”

    游矢对此倒是有点耿耿于怀，“除了这个别的都好说，毕竟我确实也拿了人家好处。但我爹的店，我拱手给人送出去？那可有点哄堂大孝了。不过说到灵摆的商业化啊……到时候估计会有很多人加入灵摆卡组吧。这样一来我至少也是个新召唤法先驱，听上去来头还挺大。”他说着看了看四周：“话说现在咱既然都打完了，中午先去找点东西吃？”

    几人纷纷点头。舞网锦标赛是全市一年一度的大型赛事，其规模和安排根本不是一般的城市巡回赛所能比拟的。十六强的名额大概还得再过上几个小时才会出来，现在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有家喝下午茶的店喔。”柚子听到游矢的话，当即亮起了眼睛。“怎么样？我们去那里吧，坐在店里一边喝奶茶一边吃一些垫肚子的东西，不是很棒么？那家店开在美食街里，吃完了我们还可以去逛逛！”

    “哦哦，是吃的啊！”

    权现坂对此同样非常感兴趣。“在热血沸腾的决斗之后，如水一般淡然地休憩、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苦战，这就是男子汉的浪漫啊！我也要去。那柚子你带路咯？”

    “只要有甜食就行了。”一边的素良说，“我要喝布丁珍珠双拼奶茶！除此之外，我就没啥追求的了。”

    于是四人对中午饭吃什么的问题就这样决定了。

    4

    四人一同向着决定好的店走去。进了门，柚子带着三个男生分别点了符合自己口味的饮料和甜品。她是这家店的常客，平时最喜欢在放学之后和闺蜜来到这里、边吃甜点边聊些开心的事情。很快，甜点端了上来。在服务员“请慢用”的话音落下之后，柚子和三个男生一起开口说“我开动了”，随即大快朵颐。

    有人说：“女人有两个胃，一个用来吃饭，一个用来吃甜点。”这话对于女孩儿说得半点不错。一边担心会胖，一边却难以抵挡甜点的诱惑，正可谓是大多数少女都会有的小烦恼。柚子抄起了餐叉，抵住面前的黑森林慕斯，随后用刀一划——她吃东西向来比较文静，不像游矢和权现坂，有时会用叉子把整份食物插起来、然后像是吃烤串一样直接上口。

    蛋糕的表层因压力而微微形变，但撒在上面的可可粉和巧克力却并未落下，而是展现出完美的粘合性，稳稳地粘在了蛋糕上。切下一块形状为三角形的小块，柚子将其塞入口中，并未立刻开始咀嚼，而是享受着巧克力在口中不断融化所带来的极致口感。表面是脆脆的巧克力碎块，内部是香甜的奶油和蛋糕；而巧克力又会随着融化逐渐化作液体，与奶油混合在一起，最终包裹住整个小块。这样的口感堪称一绝。柚子就像是一只得到了食物的小松鼠一样，开心得眯起眼睛。

    “这家店的蛋糕怎么吃都不会腻哟。”

    小口小口吃完了蛋糕后，她笑着开口：“现在还有点时间。要不要我去买点别的小吃？章鱼烧炸鸡排或者汉堡都行。”

    “我不用了。”游矢吮吸着吸管，利用空气的压强将杯子里的果汁吸入嘴中。“不过我和你一起去。——你俩要啥吗？今天我买单。”

    权现坂刚欲开口，素良突然狠狠踩了他的脚：“啊——你们可以自己去逛逛哦！我和权现坂吃啥都行。我俩就在这等着了，你们啥时候回来都可以哦！”

    “嗯！”柚子笑开了花，“那，我们就先去玩玩咯。”

    游矢和柚子二人摆摆手，离开了午茶店。

    权现坂转过头：“不是。你刚干啥？”

    素良翻了个白眼：“废话。人家过二人世界，你想上去掺和什么？”

    “……啊。”权现坂突然反应过来，“感情他俩那是在约会啊？”

    “不是。——但是，我俩可以撮合成约会，懂？别去当电灯泡了傻大个，你没看见我说我们不跟着后、柚子姐笑得那么开心？”

    “哦……”

    ——他们尚不知道，如果这真的能算是约会……那也将成为少年和少女最后的约会了。

    5

    “我啊……一直都觉得，人的生命是短暂的。”

    那是一个封闭的空间。窗户被封死，以致于太阳光与这个房间的内部彻底绝缘。幽暗的灯光落下，洒在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脸上。这是一个面带癫狂笑容的男人，他身穿着得体的制服，却做着和“得体”二字完全不相关的行为。他开口说出这句话，喉结与空气共振的回音像是蚕食耳膜里的蚊蝇。

    他的身边正躺着许多的尸体。

    他的手掌中正躺着一只小小的虫子。

    这所谓的“小”，是相较于人类而言。实际上，在昆虫之中，这种虫的体型绝对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巨大。嗡嗡嗡。虫子爬行着。蠕动着。飞翔着。吞噬着。发育着。繁殖着。摧残着。梦魇着。……从尸体的口。从尸体的耳朵。从尸体的眼睛。从尸体的鼻子——撕碎、繁殖、然后寄生，这种虫就是这样的存在结构。它们进行着如此的活动，因为它们生来就是被设定成这样。

    仔细一看，它们根本不符合任何现实中昆虫的造型。也就是说，倘若真的有创造世界的神、它们也绝非那神的造物。不是甲虫。不是蠕虫。不是飞虫。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全新物种……

    ——如果它们真的能算的上“物种”的话。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些小东西的本质不过是卡片罢了。

    是的。

    只不过是［卡片］。只不过是一张纸。一张印着文字和图案、可以用于桌游的……几乎没有成本的东西。

    但就是这样的东西、如今却以一种奇迹般的姿态［存活］并［繁育］着。

    男人接着说道：

    “你知道么？人类的生命是短暂的。从生理学上看，当脑死亡时，人也就宣告了离去。无法继续思考。无法继续呼吸。无法继续言语。无法继续行动。无法继续蹂躏他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值得我们恐惧啊。”

    “——但是，这还不是［全部］。”

    “真要说的话，人一生将会经历三次［死］。第一次、是身体上的死。他将停止生命活动、然后无法再影响这个世界。第二次、是社会上的死。他的亲人和朋友会为他号啕大哭、然后接着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从此世界上就没他这个人存在……”

    “而第三次，则是魂之死。”

    “魂。魂的死亡。精神与肉体一同消失，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化为黄土，甚至已经不存在于任何人的记忆之中。被彻底遗忘、彻底抛弃，就算曾经来过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才是……真正最为骇人的［恐惧］。”

    他看向眼前的少年。

    “我害怕［死］。所以，哪怕我无法阻止自己肉身的逐渐腐朽、逐渐老旧，我至少也要青史留名，让所有人都记住我的存在。不论那是美名、亦或者是恶名，只要还有人记得我，记得我是［学院］的［教授］，记得我曾给无数人带来希望或者绝望——我就会在人类的精神之中永生。这么说来，你能理解么——榊游里君？”

    被称为“榊游里”的少年不为所动。他穿着贵族学院款式的制服，脸上正带着淡然而邪魅的笑。

    如果柚子在这里、她定然会出声惊呼。

    因为不仅仅是名字，这个家伙的容貌简直就和游矢一模一样——

    “唔。您所要宣扬的理念已经传达到了我的心里。不错不错，很伟大的理想呢。”

    他轻轻拍了拍手。“但是，［教授］啊——这和你突然把我叫到你这里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你的这些［虫子］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意思，但你要知道我终究会对这些东西产生［恶心］的情绪。明知我会厌恶、却还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和生命，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

    “啊啊。当然当然。全［学院］最精锐的暴力机关……［惨绝戏子］的团长——像游里君你这样的人定然是日理万机的。你觉得我在浪费你的时间，对此我相当抱歉。”

    ［教授］的脸上写满了可惜：“但是我也没办法。毕竟……［光之源］可是跑掉了啊。”

    “哼……。”游里冷哼一声，“不过是这点小事？我想把她重新抓捕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超量］的人水准太烂了，连给我塞牙缝都不配。就算他们救回了［光之源］，也不可能护得住她。就这种人，难道您觉得他们会是我和［学院］的威胁么？”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她哟。不是［超量］的［光之源］。”

    ［教授］这时露出了恶趣味的笑容：“我说的，是我们自己的［光之源］呀。［融合］的［光之源］出走了哦。”

    “——！！！”

    ［教授］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娜娜她跑了？”

    游里的瞳孔顿时放大，倒映出［教授］和虫子们的身形。“不是，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教授］，此话当真……”

    “我想、我不会白白浪费你的时间。”

    “……。”

    游里不再言语。他低头沉吟：“那妮子出走……跑去干什么？她不会是打算自己一个人跑去［超量］吧？那也太可笑了……她居然真的觉得我们会任由她自己乱跑的吗！？她真的打算去厮杀……这根本不是女孩子家家该做的事情，至少不是她该做的事情……”

    “这个我可说不准呀，游里君。所以说，［院长］那边已经把指示传达下来了哦？［不惜一切代价寻回融合的光之源］，这可是［院长］他老人家亲自下达的指示。毕竟爱女心切，他想来也已经差点变成急急国王了啊。”

    “请别在这时开玩笑了，［教授］。我没有那个心情。”游里的面色铁青。“和那个老逼登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没有他的命令，我也不会允许娜娜出半点差错。她现在的位置在哪里？［超量次元］是么？把她的坐标发过来，我立刻过去。”

    “不是［超量次元］喔。”

    说了半天的屁话后，教授这时终于进入了正题：“那丫头也许确实想要前往［超量次元］。但她怎么可能会用［穿梭机］？连［门］的坐标都设错了，居然没有迷失在次元裂缝里已经算是命大。她现在处于［连接次元］——毕竟［超量］和［连接］靠得非常近，就算走错了地方也相当合理呢。嗯。”

    “［连接］……么。”

    游里抬起头：“那，这次我是要去回收娜娜……回收［融合］的［光之源］了？只有这个？”

    “当然不是呀。当然不是。”

    ［教授］摇了摇头：“既然都跑了一趟，总不能白跑不是？你所要回收的是两个人——不仅仅是［融合］的塞瑞娜，还有［连接］的柊柚子。她们两个都是你的目标。去［连接次元］，把塞瑞娜小姐带回来、免得她接着乱跑，这是［院长］的指令；去［连接次元］，把那个叫柊柚子的女孩也给带回来、为［光之再临］做准备，这同样是［院长］的指令。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吧？去；去吧，我们的［惨绝戏团长］榊游里君？”

    “……。”

    游里沉默了半晌。“如果遇到敌人……”

    “允许交战。准确点说，是［无需汇报、就地歼灭］。”

    “了解。”

    游里这下点了点头；他似乎终于对某些事情放心了。“唔。［连接］那边的话，我记得是一个高级生和一个新生在负责吧？负责监视另一个我的那家伙叫啥名字来着……啊，素良，想起来了。那家伙最近一直在摸鱼呢，虽然已经传输回来了［灵摆召唤］的相关讯息，但最近一直没什么动作。难道是开始贪恋起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了？这可不行……我们可是［惨绝戏子］呀，怎么可以和自己要侵略的对象交朋友呢……作为团长，我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他转过身：

    “喂——别再吃了，［凶饿毒］！咱们有活要干了。现在吃得太饱、到时候可就没胃口了！”

    听到他的话，不远处、有一个庞大的身影挺起了身形。

    那是一头紫色的龙。它的身上同时有着植物和动物的特征；明明应当是龙种，胸前却开着一朵巨大的花苞。它的嘴里正在咀嚼着什么；仔细一看，那正是［教授］的虫子们。

    “胃口可真好，”［教授］说，“下次别吃了。我有点心疼。那可是我专门研究出来进行洗脑的呀，你居然直接拿来当饲料，太过分了。”

    “那可由不得您。”游里说着，走向紫色的龙。巨龙听到主人的话语，当即发出兴奋的低吟；随后，它靠近过来，顺从地低下脑袋。游里轻车熟路地爬到了它的身上。

    ——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头龙无疑属于决斗怪兽。而一般决斗盘的全息投影，是不可能让怪兽拥有实体的，像游里这样直接骑乘在怪兽身上更是闻所未闻；但他偏偏做到了这一点。在乘上龙背之后，他驾驭着身下的紫龙转身离去。

    巨龙一边走着、一边张开血盆大口，咆哮起来。

    只有它能听到，在自己的咆哮声中、还隐约掺杂着主人的话音：

    “——毕竟，我可是迫不及待想把他们［吃掉］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