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故人之子，有故人之姿
“诶！你看，那是不是十泉家的兽”
“好像是吧，可是如今十泉家不是仅存三兽且都搬去布吉岛了吗？”
“那你说他回宝兴城来干什么呢？”
“你要想知道上前问问不就知道了”
我行走于宝兴城的街道上，周旁的兽人对我的到来议论纷纷，或许对他们来说我算是一个稀罕的来客。
风带着议论声来到妙光殿外，门外的守卫看到来者的身影却并未像从前那般阻拦而是恭敬的将我放进。
我笑着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刚踏入殿内，脚步声便随着久违的声音齐齐传出
“弈弈回来了也不事先通知一声，我也好派人去接你”
“猫玄爷爷，此次是我自作主张要回来，没能及时通知您，还请原谅”
“你这说的，我又没怪你。”
“虽说许久没见，也不至于刚见面就生分起来了。来，到我这坐坐”西斋猫玄笑着朝我招手
我在原地呆楞片刻便向前走去坐于西斋猫玄左侧，他像儿时那般将手放于我的头顶，只是我此刻的内心却不在像那时了
“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猫玄爷爷，我这次回来是想取回记载十泉家波术的十泉芳纲。另外…我还想在族内学习一些武功。”
“这么说…介他同意你练武了？”
“是的，我已经得到叔叔允许”
“这可真不像他…也罢，既然介都已经同意，那我也把十泉芳纲交于你”
“至于习武，虽说我很想亲自指导，可惜族内事务繁多没有多余时间…这样吧，你将这块令牌拿去，到戍境殿找墨月华，就让他来教你武功吧”
“多谢猫玄爷爷”
“对了，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哪。现在客房尚有空余，收拾一下的话…”
“不劳烦您了，我住十泉主宅即可”
“…好吧”
“那我就先回去收拾行李了，猫玄爷爷再见”
我起身走到殿堂中央向他鞠了一躬，提起衣角跨出殿外，玉笛在腰间摇晃
案桌前，西斋猫玄看着离去的身影久久难以回过神，沉默许久后喃喃自语道“川，弈弈真像你啊…”
踏着熟悉的石板路，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小雨。
我并未料到下雨，冰冷的雨水打湿了我的面庞，木屐踩落在地溅起的水花飘散在空中。
十泉主宅门前，我推开沧桑的大门，记忆也随之流动。
族长会定期派人进来清扫，但院子里却再也回不到曾经热闹的景象。庭院旁两棵梅花树在雨水中轻晃似乎在迎接久违的主人。
故地重游就像是刻舟求剑，但只有那年胜过年年。
推开承载五年回忆的房门，屋内熟悉的陈设一度让我心头泛起阵阵酸楚。窗前插着父亲赠与我的风车，在风雨的侵蚀下早已褪色，破损。墙壁上，记录我身高的刻痕再未添新。
桌上，摆放着我们一家四口的照片微微泛黄。记忆里的音容似是昨日犹在，却又如隔三秋。
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滴落在满是灰尘的相框上发出清脆的回响。虽说在离开前我就曾起誓回来时要成为一个坚强的人，但是此刻我想我还是未能完全做到。
略带哽咽的声音伴随着窗外的风传出“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明明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却在又一次被迅速攻克。平日在外人面前装作的成熟在这一刻全然尽失
“抱歉爸爸妈妈，明明说过当个坚强的人，但是看到你们还是止不住眼泪。不过我答应你们…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放下挂满泪水的相框，手腕间的铃铛发出阵阵声响
多年前算命先生的话早已映照我的命运。我最亲爱的人成为了我一生的教训，除了接受，我别无选择，而成长的代价就是要面对所有的沟壑坎坷。
人就两画，一撇半生心酸，一捺释怀坦然。
戍境殿内，墨月华看着我手中的令牌不禁扶额
“族长大人到底知不知道墨月令牌是不能随便给人的…好了，十泉家的小子，你拿着令牌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学武”
“哦，找我习武？那你知不知道，我的训练向来以严厉闻名。你当真做好准备了吗？”
“只要您答应教我习武，您布置的所有任务，我皆会完成”
“哼，嘴上说的倒是轻巧。那好，你现在出去，绕着习武大堂跑上十五圈，只要你能完成，我就当应你。”
“一言未定”
说完，我转身离开，开始绕着习武大堂一圈一圈跑起来。习武大堂是族内训练熊族护卫的地方，其占地面积仅次于妙光殿，绕它跑上一圈少说也有一公里路程。
“这次刚开始就这么艰难吗？”我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现实仍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为了变强，我不后悔。
大堂内，在我跑步时，陆陆续续传来谈话的声音
“弈弈怎么样了？”
“现在估计还在外面跑圈呢。”
“那你交代他跑多少圈”
“不多，也就十五圈”墨月华淡定的喝着茶道
“等等，多少？”
“十五圈啊”墨月华一脸无辜的看着西斋猫轩说道
“你小子活腻了吗？他还没开始习武，你就布置这么重的任务！”
“他好歹是川的儿子，拿这点任务试试他的底很正常吧”
墨月华话音刚落，殿外便跑来一个护卫报告道
“大人，十泉家的兽刚才晕倒在外面了，现已经被我们抬去医治了。”
“那他跑了多少圈。”墨月华自然的问道
“大概有…十三圈了”
“行了，那你随后把它带回十泉主宅，稍后我再去看他。”
护卫走后，空旷的大殿内传来“哐”的一阵响声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西斋猫玄手中的茶杯已然破碎
“族长大人息怒，我也没想到这小子比川差那么多。”
“十泉家天生擅医，没有习武的底子，而像川那样的兽能有几个！”
“族长别急，我布置前也是想过的。”
“十泉家人丁凋敝，而我们习武之人指不定哪天就会丧命于战场。如今级界封印摇摇欲坠，博纳大陆的形势难以捉摸，只怕不久后博纳大陆上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当年十泉家为破元战役付诸甚多，这小子也是川以命相救。我也确实不希望看到他的后人再消逝在战场上了。我这么做只是希望他知难而退罢了。况且，他的身上不是还有介的魂锁嘛。”
“那难不成你打算就这样把他送回去？”
“不，我收下了。虽说他的资质远不如他父亲，但他的心性却跟那家伙一般坚韧，倒是可贵啊。”
西斋猫玄迟迟没有开口，门外飘下几片落叶，他的眼里闪过片刻惆怅
“你要是把他练坏了，别说介，我第一个来找你麻烦。”
说完，西斋猫玄便拂袖离去。
空旷的大殿内又只剩墨月华一人
“川，这小子跟你小时候还真像啊，连性格都是那般相像，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他的眼神中多了太多不属于他的稳重了”
“而你这家伙欠我的酒，就让你儿子来偿还吧，算是父债子还也不为过。”墨月华独自笑道
杯中浓茶早已尽，一樽清酒何时还。叹花开花落，人聚人散。却道：故人之子，有故人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