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渊戾气
生命源自于大海，与陆地的兄弟不同，大海的文明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但是海洋的霸主，东玄海海龙族，却拥有着和人类大致相同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海中的妖族修炼者，种类极多，各有各的天性。他要吃肉，你要喝酒，到头来只能遵守最最原始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规则！
万寿龟的血统不算弱小，传说第一位圣人境强者骑着一只老鳌，从另一个世界来到了启古大陆。
圣人给他的坐骑赐福，愿它与它的子孙万寿无疆！
但是老鳌不愿意离开主人，咬住了他的衣袖。愿意放弃漫长的生命，获得无尽的知识，陪伴主人去往未知的大陆。
被圣人祝福的生灵，以珊瑚为食，坚硬的壳，可以抵御毒虫与邪祟。哪怕不吃不喝，也可以生活上万年。故，名为万寿龟。
三年前，老神仙还是个千年老王八……啊不，万寿龟。
……
龙肉，龙血？
活了上千岁的万寿龟瞬间明白了胡小珏在想什么，哈哈大笑说：“大补啊，大补！”
“可恶！”
被那个屋子里打伞的疯婆娘一压，胡小珏不说粉身碎骨，但是十几根骨头都错位了。艰难地打了个滚，从冰玉床上滚了下来。新伤带动旧疾，一口瘀血哗啦啦的吐了一地。
呵呵呵，已经站不起来了。
听长辈说过——人类都贪生怕死，但是龙不一样，高贵的龙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一只手撑地，勉强坐了起来。
胡小珏一掌拍在小腹的丹田处，指间火焰蔓延全身。那来着深渊的黑色火焰，不算炙热，但是却有一种可以吞噬万物的深邃：“小爷就是，被烧成灰，也不会便宜你们！滚啊！”
“你？”
胡小珏的刚烈，超出了万寿龟的预料。
也许是回光返照，拼尽最后一丝力量，胡小珏突然站了起来，用一种惊人的力量冲向了万寿龟说：“一起，一起死吧！”
少年的脸稚气未脱，残留的圆润轮廓白净皮肤，可见他当年的无忧无虑。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眼中除了迷茫的愤怒，只剩下矛盾的仇恨！
万寿龟抬起手，七颗珍珠凭空出现，分别落入了桌台上的七根蜡烛：“人鱼泪，圣歌起，雾泽！”
海中有鱼，名为——鲛人。他们是海神的使者，人头鱼尾，美丽而神秘。
每当月圆之夜，鲛人就会礁石上对月歌唱引渡迷失在海中的亡灵。流下眼里化为珍珠，是一切邪祟的克星！
金色的烛火，窜起半米高，无风却摇曳自舞。万寿龟口中吐出半杯水，浇在燃烧的烛火上升起一阵雾气，一层层卷起，将二人包围。
水雾温暖，却像一盆冷水，胡小珏身上那骇人的黑色火焰竟然瞬间被扑灭。
雾泽，这是碧海诀中的招式！
妖兽修炼的功法要比人类复杂的多，除了适合的属性，不同物种之间也是差异极大。
就比如说蜉蝣朝生暮死的，要修炼肯定是速成的。总不能像王八修炼那样，白天晒太阳，晚上晒月亮，吸收日月精华。
而海龙族的碧海诀，虽然强大无比。但是修炼条件非常严苛，从伙食作息，甚至是呼吸频率都有规定，基本上是和海龙族绑死的。
当胡小珏的灵力被深渊污染后，修炼多年了如指掌的碧海诀直接作废。
胡小珏好歹是半条海龙，眼前的是什么个玩意？
万寿龟嘿嘿一笑：“你放心，放心，我不欺负你。”
“曾经见过你们这些小龙人，老朽觉得新鲜，就学了两招来玩玩，你看看学的像不像？”
万寿龟的种族天赋，就是智慧，或者说是万事通。只要他愿意，水里的鱼，天上的鸟都是他的眼线。
不论多玄妙的功法，它都能学会。
但是毕竟是王八，速度方面就比较尴尬了。
雾泽让这小小的土地庙变成了一方逃不出，飞不走的小天地。而鲛人的眼泪的圣洁光芒，刺激着胡小珏。
残留在他血液，经脉乃至骨骼中的深渊戾气，慢慢地涌入了那死寂已久的丹田。
只不过现在胡小珏的丹田还是一块千疮百孔的烂肉，只觉得肚子有些痒。比起这个，他在意的是——他一个王八精，凭什么修炼海龙的招式！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深渊戾气的影响下不断扩大。摄魂术不自觉的发动，双目的赤红更盛，带着妖冶的黑紫色。
胡小珏小时候，外婆对他管教严。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个懂礼貌的好孩子。理智让他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他的嘴巴却不由自主地一张一合，吐出恶毒的语言。
“你个祖宗十八代都下贱的王八，也配提碧海诀！”
在他说话时整张脸都是扭曲的，每说出一个字，戾气就多一分。连空气都掀起圈圈漩涡，让万寿龟感到阵阵眩晕。
万寿龟绿豆大的眼睛露出一道精光：不会错的，这孩子使用的神通，来自于深渊的继承！
不同地点打开的深渊各有不同，但是其中的妖怪，一般都只有七种，对应这七大罪孽。
嫉妒，然后是——愤怒！
万寿龟装出轻蔑的样子，淡淡地说：“我是万寿龟，但是你也不能算是龙吧？角都被割了，看样子你还是更像个人？”
愤怒的火焰，掌中凝聚成刃。
一道残影留在原地，呼啸而来的是一把超过胡小珏身体三倍的巨大砍刀。
“来的好！”
万寿龟一动不动，砍刀落下前生成了血红色的盔甲，荡开波纹。毫发无损，只是被打退了数米。
雾泽境界中，空间是不存在的。红色再次激发了胡小珏的血性，丹田无法产出灵力，那就消耗生命力！
孽火刀的攻势如同雨点，愈发迅猛。
“停下，快停下！”
胡小珏再涉世未深，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异常，肚子涨得厉害。理性被分裂，关在了笼子里。一个嗜杀的恶魔，控制了这具身体！
“停下来，已经三天没吃饭，在不停下来，会死的！”
理智的小人在一片虚无中，一个光点折射着现实。胡小珏追寻着那个光点，可是不管他如何奔跑，却只像儿时追逐太阳一般，耗尽了力气坠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