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是任何战争中，基本的认知
嬴政摇摇头，呵着白气踏着积雪缓缓行走。
急切出兵攻打齐国有可能是一个错误判断，甚至不适宜此时出击齐国，应当按原定计划先进攻魏国。&34;进攻齐国确实对统一大业有益，但却太过艰难。&34;他已经在思索是否应该立刻撤军，他那位英雄气概的儿子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可能应对不下。&34;而且原本是按照李斯的策略首先攻魏国，不想扶苏那边出了状况。&34;究竟幕后是谁搅了局，对于他而言并非重要之事。
回到皇宫。
第二日，天气更加寒冷，大雪如鹅毛般，即使在殿外也伸手不见五指。
匆忙上朝的大臣们，人人脸上泛红、双唇颤抖，衣物也被雪花填满。&34;这般诡异天气，我们还出兵攻击齐国，这可如何应对啊！”“唉，我说过了嘛，先讨伐魏国再攻打楚国，最后收拾齐国，如此这般耗费我二十万大军啊！”
&34;每日消耗财力实为不小啊！”
“望陛下尽快接回世子并撤军。&34;
王赢还没有出现，众人已经议论纷纷。
李斯也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一仗肯定不会再打了。
客场作战，气候条件的变化使得齐军本来实力就不逊，如今又敌强我弱，一旦局势逆转，恐怕会像崩塌的山体一般瞬间崩溃秦军。
若是此战失利，秦望建功复统天下至少要推迟十年。
十年之后，天下局势又如何变化，难以预料。
显而易见，王赢略有所感此事。
他脸上的表情复杂纠结。
到底要不要撤退回燕？满朝文武对此也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应该立即撤军。
安全才是第一。
对方统帅匡章久经沙场，年轻的将闾无法与其匹敌。
军事不只是匹夫的勇敢能解决的问题。
“立刻撤军，撤军为首要。&34;王赢挥手作出决定，对于霸业名望，他已经无暇顾及。
先把队伍带回来再说。
今冬严寒刺骨。
齐国的事先放一放，日后再说。
哒哒哒哒！！！！
尽管咸阳城已被大雪封锁，但近年底的街道上孩子嬉戏堆雪人的景象仍不减，每家每户的日常似乎都没有因战争受到太多波及。
可以说，他们甚至认为战斗并未爆发过。
秦国与齐国在这个气候状况下绝不可能开战，人们都在享受难得的宁静。
家中包饺子，孩童嬉闹，一幅和睦安详的画面。
然而……
满身鲜血的探马来者持报告，疾驰入王宫核心街道：
“八百里加急！燕地急报，十万火急……”
隆！！！！
此声犹如雷鸣，震得人心头狂颤。
随后人们看见探使身上遍布暗黑铁锈般的污渍——那是还未干涸的血迹。
探使用嘶哑却坚决的声音叫喊：“燕地传来急报，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此消息立刻震动了城内的每一个家庭。
经过喧闹青楼，那些女子们也停下揽客，颤抖的眼神追随着那道疾驰而去的身影。
即使身居城墙之内，但他们每个人的家族里几乎都有人在战场上前线。
这种未雨绸缪的担忧，从未如此强烈地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哒哒哒哒！！！！！
骏马踏上深陷的血痕，马蹄铁的摩擦声音愈发清晰。
一声沉闷的响动中，
哗啦！！！
探使之及骑士重重地坠地。
摔倒距离遥远且撞击力量之大，令人胆颤。
但是探使毫不拖延，重新爬起翻身上马，奔向王宫。
&34;一场恶战又开始了！&34;
这同样意味着一段恐怖噩梦的启幕。
无论怎样的军功制度都无法消除人们对战乱的恐惧。
即便秦国，面对真正的大战，依旧难以坦然。
父子同僚，兄 弟，他们皆是战场亲人！正当午时，王赢坚毅地下定了决定。
“立即撤离燕地！撤走十五万大军，留下五万兵力警戒齐国。
剩余士兵去中山集结整休。&34;
指令刚下达，紧接传来：
“八百里加急！燕地十万火急消息，我军与对方四百万大军全面对峙交战！”
隆隆！！！
王赢手中竹简失手滑落，面如白纸地倾听屋外的战况，心中充满沉重与无奈。
七零章 各位爱卿，朕似乎产生幻觉了！”秦王赢政的手微微颤抖。
在这诡异天气下，四十万大军集结，这意味着无论我方二十万兵马还是对面也应是一样的数量。
合并起来并非四十八万人马的实力。
&34;启禀大王，加急密报！齐国大兵已直逼边境，在我军刚刚赶到边界，敌人已现，无可退避，只能提前在新年开战了。&34;侦查兵的行进速度迅速，然而赵高编织的罗网虽然善于打听消息，燕地太过偏远，还未触及。
另一方面，这么长远的距离，罗网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朝廷派出的侦探快多了。
今日，赢政第一次获知此般紧急军情，此事竟是真的无疑。
真正的战斗已然开启。
赢政神色紧绷起身：&34;战况如何？&34;
尤其是当他见到疲惫至极的侦探浑身是血的模样——室内篝火燃烧，带来些微的温度缓解冰寒。
然而侦探身上混合着血液和冻结的冰雪，整座殿宇都飘散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味道，没有人有异议。
每个人都神情紧张。
齐国无军事礼仪已经是众人皆知，满朝文武听到敌方将领竟然是年迈的匡章时，都对对方的卑鄙嗤之以鼻——明明都是年轻人指挥，十六岁的主将是普遍选择，可他们的将领居然连七十老翁都派遣入战场！
更不必提，这场对抗牵连的秦齐宿仇了。
特别是秦王心中对老对手匡章的痛恨，那是秦人难以忘怀的耻辱，他曾以割地换和平，然而对方竟不满足。
&34;大王，据回报，在臣抵达前，四十万兵力已全面投入战争，如今已是人间炼狱。
具体的战绩，待明日侦查人员归来再做详细分析。&34;侦查员低语报告他的所得。
满堂之人陷入沉默。
确实如炼狱，四十万大军相互砍杀，战场犹如硕大无比的绞肉机，尸横遍野。
此一战下来，不知多少人家失去了亲人。
但这怨不得别人，只怪时代的残酷无情。&34;陆厥，绝不能让我失望啊！”嬴政烦躁地来回踱步，战争原本未料提前，现在只是被迫适应环境。
至少，春节过后的春天才应该是真正的战场交锋。
这是任何战争中，基本的认知。
这一天，很多人都难以成眠。
他们想到今日千里传送的信息，想起满是鲜血的身影——知道，战争，真的已经再次来临。
另一边……齐都临淄，太子扶苏静养于庭院的一间卧室，身旁还站着一位举止儒雅的青年男子。
“颜路，为何院内如此嘈杂？”卧榻上传出虚弱无力的咳声，这次危机得以逃过，全是颜路所救。
齐国乃儒家渊源之地，更是儒家根基所在，与墨家共同称得上战国时期最显学的思想派别。
虽然影响力不如后世庞大，但也不可小觑。
颜路便是儒家之内，公认的聪明之人。
&34;你得亏在此刻，秦王终于对齐展开大战了。&34;颜路微微一笑，品了一口茶，平静地说。
&34;你说什么？&34;扶苏挣扎撑起虚弱的身体。
对于扶苏而言，齐国是他信仰的圣地——儒家的发祥地，孔子的故乡。
自己的国家竟对那里发动攻击，实在不可思议。
&34;颜路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说道： &39;听说你在遭受刺杀后，秦国没有任何解释就行动，据说你的那位至爱三弟当场愤怒地宣布，在你们的大王面前，将让齐国替他逝去的大哥偿还这笔血仇，紧接着他自行请缨，带领二十余万兵马压境齐国。
&39;&34;
&34;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紧密！&34;
的确，在古代王族中，兄弼相残、父子相争的现象不少。
扶苏的弟弟出于对扶苏安危的忧虑，立刻领兵来援。
这种手足之情让颜路深感感慨：“如此深厚的兄弟情谊，实属难得，应当珍惜。&34;
&34;咳咳！！&34;听着颜路的话，扶苏心中怒火难抑，一口血气喷了出来。
&34;将军！”扶苏发出凄厉的悲鸣。
颜路以为扶苏担心弟弟，忙道：&34;别激动啊，你的弟弟可能没事的，真的不用过于担心。&34;
这就是所谓的兄弟情啊！哥哥深受重伤，依然念挂着弟弟，弟弟闻讯大哥遇险，便立刻领军北上。
看来战国的人错怪将军将是没错的！那是个重情重义的正人君子。
颜路暗自思索。
&34;咳咳！！&34;扶苏指着颜路，心中觉得他是有意为之。
他对将将会有什么想法，太清楚不过了。
那个冷漠无情、甚至是铁石心肠的人，秦国中最渴望战斗的存在。
实际上，即便强如秦国，声音也并非单一。
既有激进者也有保守者。
但秦国常胜不下，使得反对声暂时沉寂。
&34;我是不是说得不对？&34;颜路摸了摸脑袋，显得困惑。
在他的观察中，一传出扶苏出事的消息，秦国马上就有了反应，是将将率军杀来，这份爱护之情让人感叹。
&34;我原以为只是微弱的怀疑，但现在，我坚信刺杀十之 是我这位挚爱的小兄弟所为。&34;扶苏咬牙切齿道，对颜路讲述的过往全然不信。
在了解完前因后果后，扶苏冷冷一笑。
关于燕丹的疑点，作为公子长，他当然不清楚详情。
&34;动手的不是燕丹吧？&34;扶苏问，语气中更确信不是此人。
&34;知道‘聚散流沙’这个组织吗？&34;颜路若有所思，抓了抓头。
&34;战国赫赫有名的 组织&34;扶苏握紧了被单，确认了心中的想法，因为最近这个组织与秦国有所交涉。
&34;刺客竟是秦国来的&34;颜路瞪大眼睛，感叹道：&34;如此凶残！&34;
主角此时正在齐国。
一处密林中，他们一如既往的隐匿着，卫庄眺望远方的夕阳，银白的雪覆盖整个齐境，空气异常寒冷。
&34;这次事情办完后，我们就稍作休息吧。&34;良久之后，卫庄出言提议。
事实证实，这次刺杀正是出自他们的门派，聚集与解散，那个臭名昭著的沙粒帮主确实什么都敢做，包括背叛。
其他兄弟也无不惊惧地点了点头。
这次行动实在是太冒险了，像是走在剃刀边缘。
直接惹下两国之敌，并且是以必杀之心相待。
除了卫庄外，很难找到这样大胆之人。
赤练媚惑的姿态转动着蛇腰，问道：&34;但让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是我们会被阴阳家招揽呢？&34;
卫庄轻轻笑了笑，&34;幕后真正的 ，却是公子闾第三！&34;
听到这里，众人纷纷恍然大悟，脸色又有些煞白。
嗖的一声！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
一片白色羽翎悄然飘落。
“齐国二十万大军惨遭重创，公子閼閼胜出，不久，齐国将沦为秦国的囊中之物。&34;
声音随之回荡，却在流沙汇聚的群体中引发了剧烈震动。
那可是二十万雄师啊，而且是由赫赫有名的战国名将公输章引领，没想到这么快便覆灭在公子閼閼的手下。
呼——
卫庄的心中一凛，直觉告诉他，这里已无安全可言。
该死，这局势太过凶险。
此刻，卫庄担心那公子閼閼是不是真的会忘恩负义。
………
越是想到这里，卫庄越感恐慌。
这人狠毒到为了发动战事连自己同胞都能下手的地步。
这些王孙公子一个个心肠都比他卫庄更加歹毒。
相比之下，即使在残忍程度上，卫庄也开始意识到秦国的三公子有多么可怕。
身披雪花的白凤轻声道：“去哪儿？”
“魏国，就近去寻求庇护比较合适。&34;卫庄迅速作出决定。
攻占齐国之后，秦国需要休养生息，他想避开风暴，至少短时间内，他觉得魏国会相对安宁。
因为在摧毁齐国的道路上，他并非毫无牵扯。
尤其是那位儒家学究出现之后，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也许这样更好，他们的臭名昭彰将引起各国通缉。
卫庄突然感到一丝后悔：“唉，价格定得似乎太便宜了些。&34;
事实证明他们的猜测没错，随着大雪阻断城内外交流，公子閼閼率领大军逼近齐国国都临淄。
雪茫茫如烟，伸手不见五指。
由于天气恶劣，最近几个城市的守卫士兵们看不清外界的战斗情况。
公子閼閼指挥士兵取出早就备好的攻城工具——锁链，投掷于城墙，开始攀援进攻。
只见公子閼閼轻抬脚尖，便登上了数十米高的城墙。
“杀！”
公元前244年尾的某天，离新年只有十来日，齐都宣布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