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明天喜悲难测
华夏时间1943分,贡麟村。
此时这村里也还算灯火通明,如今的村子里几乎都是老人居多,早早吃过晚饭,要么回房间看电视,要么就坐在门口吹风看星星,倒也惬意。
一户人家的门口,一个身材健硕的汉子来回踱步,十分着急。
站在门口,依旧能隐约听到里面孩子的哭声,凄厉无比。
就在两个小时前,他从亲戚朋友那要来了我师父的电话,这也是师父为何带着我出去办事的原因。
村口处,出现明亮的灯光。
因为是村路比较难走,又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就直接停在了村口。
师父拨打了汉子的电话,让他过来接我们。
我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此地距离沙钟市只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村貌却显得淳朴,不过可比我老家村子好上太多,都能跟我小镇比了。
汉子名为李刚,循着路灯一路跑到村口,等我们见到他时,已经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李刚一把拉住我师父的手,哽咽道:“蔺蔺大师,你终于来了。”
蔺正尹不着急挣脱开来,淡然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刚有些后怕的说道:“我那婆娘今天带着孩子去镇上赶集,错过了回村的客车,便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回来,可不知怎得,我那五岁的女儿一回到家便哭的不停,都已经哭了两三个小时,止都止不住,我看的实在心疼,又找了村里的医生看了,他们都说没什么大问题,有些老人就叫我找个懂事的,这才找到蔺大师你啊。”
听着李刚的复述,师父脸上神情淡然,丝毫不紧张。
只见他缓缓开口道:“我大概知道了,快带我去你家吧。”
“好!”
李刚答应一声,带着我们进入了村子。
由着村路一直走,最后东拐西拐的,停在了一栋老旧宅子面前。
师父看着大门上被撕碎的门神画像若有所思,而我也真切听见了里面孩子的凄厉哭声。
“大伙们,我把蔺大师找来了!”
堂屋里,一大家子人都围坐在那,焦急无措看着床上的女孩。
看到我们走进来,其中一个同样哭成双眼通红的女人当场就要给师父下跪,却被他抢先一步搀扶住她。
“不可。”
“蔺大师,你给我女儿看看吧,只要能把我女儿治好,我给你跪下了。”
将她搀扶起身,师父缓步走到床前,查看起女孩的情况。
其实在女孩的家人看来,他们还是有些担心的,如今的时代,骗子多,没有本事的道士,更多。
只是看了一眼,师父便皱起了眉头。
我也凑前了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你女儿眼角发青,并且在她的身后,有个魂体。”
师父缓缓开口道。
就在李刚等人疑惑魂体是什么时,我便凑到他们跟前,小声说道:“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鬼”
这话一出,可把几人吓了一跳。
这种东西在村里,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师父站起身,看了眼屋子周边,随后让李刚将那小女孩抱起,两人的阴影刚好被灯光照射在墙壁上。
师父随后转头对我说道:“把箱子打开,取出一枚桃木钉给我。”
我答应一声,解开背后的长条木盒,将其打开后,发现里面放满了师父的法具。
我找到一枚跟钉子一样的物件,朝师父挥挥手,说道:“是这个吗?”
师父点点头,并抬手示意我丢过去。
怕师父接不住,我还特地抛的非常高。
不曾想师父稳稳接住后,直接咻的一声,将桃木钉掷到了墙壁上。
那里刚好就是小女孩的阴影处。
几乎同一时刻,小女孩的哭声猛地更加凄厉,挣扎的气力都变大了许多。
好一会后,小女孩的双眸呆滞了几秒,很快就止住了哭声,随后竟然满脸疑惑的看着我们,恢复了正常。
但师父并没有着急享受众人的感谢,而是面色凝重的看着李刚,问道:“你女儿今天是不是将什么东西带回家里了?”
李刚想了想回道:“没有啊。”
这时候李刚的妻子好似想到什么,说道:“今天我女儿好像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捧糖果,我问她哪来的,她说捡来的。”
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我和师父目光看向桌上的那数颗糖果。
糖果衣很鲜艳,依稀可见上面还沾着一些泥土。
师父走近看了一眼,很确定道:“这是人家拿去给已故之人的祭糖,难怪那小魂体会缠上你们。”
众人听后又是一惊。
在取下墙上桃木钉的同时,师父吩咐我将那几颗糖果拿到这家门口烧了,顺便再从箱子里拿些纸钱,就当给这小鬼赔礼送客。
我看的稀里糊涂,也没有看到想看的那一幕,只是一直师父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不过说来也怪,这眨眼的功夫,那小女孩的情况确实是好转了过来。
这一切做完,师父也从里屋慢慢走了出来。
李刚紧随其后,他的手里拿着一沓钞票,临走前直接塞到了师父手里,感谢说道:“您的规矩我都懂,这两千块钱不成敬意,还望蔺大师收下。”
师父也没有任何推脱,很天经地义的将那一沓钞票放入了口袋。
短暂的寒暄过后,师父带着我原路返回。
路上,我疑惑的看着师父,试探性问道:“那人家里,难不成真有魂体?”
师父点点头。
“那我怎么看不到。”
师父好似看傻子一般,瞥了我一眼,耐着性子解释道:“因为你才刚踏入这行,又没打开天眼,当然看不到。”
听到天眼两个字,我差点就要笑出声了,都什么年代了,还开天眼?!
我接着问道:“那我怎样才能开天眼呢?”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拍灭你双肩的两盏阳火。”师父回道。
人的身上三盏火,分别在额头、双肩,这个说法我倒是听说过,没想到是真的。
那人死灯灭的说法,跟这些难不成也有些关联?
当我开车回去的时候,也才八点三十分。
坐进了车里,我打趣起师父,说道:“做我们这行,是不是很容易赚钱啊?”
不曾想在我启动车子原路返回时,师父却冷笑起来,不置可否,说道:“当然,我们命也不会太长,”
这话可把我吓了一跳,急忙询问,“为什么”
师父回道:“泄露的天机太多,折寿。”
我噢噢点头,想着理应如此。
有得有失,才是真理。
“时间也不早了,先开车回你那吧,也省了你打车钱了。”副驾驶上的师父突然望向我,开口说道。
我点头答应一声,反正不要白不要。
开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回到了我那区门口的岗亭。
“那师父,你先回去吧。”
我和师父都跨出了车子,他坐到了驾驶位上。
师父瞥了我一眼,嗯了一声,一脚油门径直离开。
华夏时间1116分,除了道路上的那一条小吃街还灯火通明,人流量稍多,岗亭这里几乎没几个行人。
突然,我发现对面那些吃着宵夜的家伙,全都朝着我看了过来,并且对着我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
我回头看去停在路边的车子,看到车窗里的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穿着那套道袍。
我耳根瞬间通红,头再也不敢看马路对面,径直朝着自己居住的那栋小楼走去。
估计那些看客也没有把我当成那种招摇撞骗的小道士,更多的以为我是那哗众取宠、博取关注流量的网红,拍视频的那种,尤其发现我在一辆奔驰车上走下,他们会作何感想?
回到出租屋,打开房门的时候,我望了眼对面的江佳佳,发现她已经熄灯。
想想也是,明天都还要工作,自己这么晚睡,明天的闹钟又得多调几个了。
冲了个热水澡,将就着用泡面充饥,酒足饭饱过后,便躺在了床上,闭眼即睡。
次日,720分的闹钟准时响起,我整个人拖着疲惫身躯缓缓爬起。
洗漱完毕后,我发现今天比昨天都要精神抖擞许多,看来这一切都多亏于我佩戴的聚阳牌。
打开门,江佳佳已经在等着我了。
我们一起去当了公司,还是枯燥乏味的培训。
这家公司需要培训七天,不过好在是带薪培训,虽然不多,倒是聊胜于无。
中午休息时间我带着江佳佳去吃了一顿火锅,只是我们刚坐下来时,我就看到了窗外的远处,那个满脸麻子魂体在贪婪的盯着我。
我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兜里揣着两道黄符还是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你在看什么呢?”江佳佳一脸疑惑的望着我问道。
很快她反应过来,脸上神情有些凝重,“难不成那女鬼又出现了?你们不是解开误会了吗?”
只是她刚说完,就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黄语语的身形出现在她身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幽怨。
我摇摇头,“不是,这是另外一个缠上我的魂体。”
“另外一个?为什么你能看的到,我却不行。”江佳佳皱眉对我说道。
我苦笑的对她说道:“你要是能看到这些魂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放心,有我在。”这个时候,黄语语也开口道。
我轻轻点头,随后对着江佳佳说道:“没事,他如今伤害不到我,我们吃火锅吧。”
江佳佳半信半疑的看着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吃了起来。
中午休息的时间很短,只有一个半小时。
吃了个火锅,基本就没有午睡的机会了,回到培训室没多久,又要继续学习接受培训。
培训期为一周,江佳佳只是比我前两天进入,接下来的五天还是可以跟我作伴的。
我听着听着就打起了瞌睡,好在是坐在了后面,那位女导师也没有注意过来。
六点到来,她准时解散了我们这一培训室的学员。
我和江佳佳坐着公交往家里赶,回到各自房间,基本就没有任何交流了。
这个时候,黄语语的魂体出现,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问道:“我能问你件事吗?”
“你说。”
“那个江佳佳是你的女朋友吗?”黄语语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破天荒的出现了怯意。
我一愣,摇摇头,“不是,我们顶多算是同学吧。”
“好。”黄语语说完这一个字,身形缓缓没入了墙壁,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洗澡的时候就在纳闷,我和她不是假冥婚吗?怎么还带吃醋的?
不过经历了这些,我洗澡的时候总觉得格外没有安全感,指不定哪个角落里就有魂体在那偷看。
就跟小时候一样,洗头的时候把头低下,总会对前方恐惧,唯恐一抬头就看一副无比恐怖的脸庞。
一切完毕过后,玩了会手机,便躺在床上睡了起来。
我睡觉睡得非常死,可闹钟一响我却又能立马坐起来。
因此,今晚外面的哭喊声,也没能将我吵醒。
在我们的这个区里,有位老人去世了。
这老爷子也是到了岁数,原本好好跟邻居在那唠嗑,突如其来的一怔便倒了下去,这一闭眼就是永远。
享年83岁。
他的膝下只有两个儿子,看其模样应该三十多岁,都没有娶妻生子。
不过好在是本地人,有着一栋房子出租,日子倒也过的滋润。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任谁都没想到。
人永远都无法预测明天是哭还是笑。
整个晚上,他们那栋楼一层自己居住房灯火通明,一直亮着。
大儿子叫张三,两人属他最为冷静。
将自己父亲躯体背回自己房间后,便忍着泪水,开始通知各个亲戚,安排后事。
小儿子张腾则扑在了老人的床前泣不成声,握着已经开始泛白的手,一遍遍呼喊着父亲。
房间里除了他自己,无人回应。
一直到了将近天光拂晓,张腾这才双眼通红的踉跄走出。
看着蹲在门口的大哥,他比自己好不了哪里去,脸上满是泪痕,地上更是熄灭了无数烟头。
张腾扑通一下就要跪地,被眼疾手快的张三接住。
张腾哽咽颤抖开口,“哥我们没有父亲了”
说完,张腾哭的更加凄厉,周围的邻居这一晚也没有睡着,都是过来好言安慰,帮着两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