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京州学院
秋高气爽,柔和的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薄薄的寒意。
萧拟看着一个个造型可爱的小包子,露出了满意的笑。
“装上,带去余家。”
余韶儿提早到了门口,看到王家的马车,满含笑意地上前迎接。
“韶儿。”
“车上香喷喷的,我猜对了,你果然带了好吃的。”余韶儿落落大方,笑容温婉。
微雨提着食盒,跟着二人入了余府。
“还有两位老朋友在等着我们。”
萧拟的笑僵在脸上,她在涪陵总共就认识三个人。
果然,刚入小院,就见楚筠端坐在桌前,姚煜则拿着一把鱼饲料,在逗鱼。
“萧小姐!”姚煜将手中的鱼饲料全部丢进池里,用清水洗过手,兴高采烈地走向萧拟,笑道:“哇,萧小姐又带好吃的给我们了?”
“是啊,姚公子,是我做的小包子。”
微雨将食盒里放着的三碟包子一一放在桌上,然后跟着余家下人退了下去。
“哇,看着就垂涎欲滴了。这碟还有小兔子、小狗小猫的,萧小姐,你的手真是太巧了。”
“姚公子,你尝尝吧。这碟是甜馅的,这碟是菜馅,这碟是肉馅。”萧拟被姚煜夸得脸蛋微红,怕再不打断,他能夸上天。
“肉馅好,我最喜欢肉馅。”姚煜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包子放入口中,大小正好。
“好吃,汤汁绝了。楚筠,你装什么矜持,那次你……唔。”楚筠拿了个包子塞进姚煜嘴里,堵住他的话,又慢条斯理地拿了一个,悠哉悠哉地吃起来。
余韶儿掩嘴而笑,也拿了一个肉包。
萧拟看向小兔子包,有些惋惜,做得那么栩栩如生,竟然无人问津!
楚筠吃了一半,低头看了看金黄的馅料,又看向萧拟。
“是蟹肉和蟹黄。”如今的蟹也还算肥美。
“阿澄,你不是不吃蟹,我帮。”
楚筠拍开了姚煜的手,直接塞进嘴里。
“这里还这么多,你非得抢我嘴里的。”
“谁想吃你嘴里的,恶不……算了,不跟你计较,我今日高兴。”姚煜不跟他计较,寻思今天的楚筠与平时不太一样。
余韶儿为大家倒上一杯花茶。
萧拟喝了一口,微甜,花茶啊,她家里好多盆栽,不知道能不能……
瞧着姚煜和楚筠打闹,萧拟觉得二人感情真好。
“韶儿,你今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余韶儿放下茶杯,看了眼楚筠,又看向萧拟:“前儿,下游发大水了,水深达两丈九尺,淹没了街道。”
“啊?”萧拟惊讶,九月暴雨接连下了七八日,没想到真的淹过城墙。
“本该是受灾最严重的晋阳,因晋阳县令提前加强了东南外城墙高,漫延入城的水得到了很好控制,相比其他地方,晋阳受到的影响很小。”
萧拟又问:“还有其他地方也被淹了?”
“二州三县都被波及,楚州首当其冲。”
萧拟捂着胸口,被水吞没的窒息感涌上心头,不由感慨晋阳的百姓真是太幸运了。“晋阳县令真是料事如神了。”
“非也,料事如神的是你。”
“我?”萧拟甚是不解。
“你和楚公子说的呀,后来楚公子就派人去提醒各地。”
萧拟惊讶地看向楚筠,其实她也是随口一说。
“李知州没听你的劝,大约悔青了肠子。不过你带了粮食前去楚州赈灾,你是早算到了他们不会听你的。”余韶儿满是佩服地看向楚筠,除了这点,她更佩服楚筠提前囤积粮食的魄力,救助了灾民,还为楚家博得了美名。
楚筠笑而不语。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
“这杯,敬萧小姐。”姚煜双手举杯,朝着萧拟一晃,把花茶喝出了酒的气势。
其余三人均被突如其来的豪情一吼吓到,楚筠更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姚煜。
萧拟在这种场合显得很生怯,举着杯子,很是无措。
“我也敬阿拟一杯。”余韶儿笑靥如花,很是喜欢这般无拘无束,与友畅谈的时光。
“阿澄,你怎么不敬?”
楚筠懒得理会姚煜,随意地朝萧拟举杯示意。
萧拟觉得心头暖暖的,回敬众人。
“这杯,我敬阿澄,你是个英雄,相交一场,与有荣焉。”
“啧,茶也能喝醉?”楚筠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到底还是喝了。
余家婢女端了蜜饯、果盘等上来,看了眼小兔包,觉得很是可爱。
姚煜不喜甜食,又把手伸向了素包子。
“就顾着吃,你不是说去买酥糖吗,糖呢,被你吃了?”楚筠用扇子敲了姚煜一下。
姚煜的笑瞬间消失了,沉声道:“店铺没了,买不到那个味道。”
“酥糖这么好吃呀,怎么会闭店了呢。你要是喜欢,我去尝试下,看看能不能做出你喜欢的味道。”萧拟见姚煜苦闷,觉得他像个小孩,买不到吃的就郁闷。
姚煜闻言,更是难受。
“我喜欢的那家鲜味米粉也没有了。”
“米粉啊,我也会啊,而且我做得也很好吃。”
姚煜扁了扁嘴,眼圈泛红。
“……”一口吃的,至于这么难过吗,萧拟惊呆了。
“去年还在的,物是人非。涪陵不该是这样的,要不是……”姚煜顿了顿,要不是曹家,后来他才知道,老爹什么都知道,但却冷眼旁观,为了给曹家致命一击,但是到底还是伤害了许多人,“他们还会在这片他们热爱的土地卖着酥糖、米粉,而不是背井离乡,另寻生路。”
“阿煜。”楚筠的声音深沉有力。
“我失态了。”
萧拟垂下头,想到了李老头,面露郁色。
余韶儿面色不改,又泡了一壶新茶。
姚煜见欢快的气氛被自己打破,很是懊恼,寻思着说些别的来救场。
“萧小姐,你说亲了吗?”
萧拟差点呛到,还好她见过大场面,手都没抖一下。
“没……”
气氛更冷了,姚煜察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求助地看向楚筠,后者在品茶,似乎不打算拯救姚煜。
余韶儿呢,憋了点笑意,又不好表现出来,怕失了礼仪,避开了姚煜的眼睛。
“那王老爷可有为你物色人家,涪陵的公子哥,我也了解一二,你要是想打听。”
“多谢姚公子了,我在涪陵只是小住,很快就要回溟流了,大约开春就要走了。”
三人纷纷看向萧拟。
余韶儿略微失望,道:“你这么快就要走?”
“我在涪陵大半年了,爹爹和娘亲也想我了。”提及回去,一层离愁裹在心尖,让萧拟觉得又酸又涩,就像吃了不合时令的李子。
姚煜又委屈了,正想吟诗一首,“又送王孙……”
楚筠暗暗叹息,无奈至极,打断姚煜的抒情,“没记错的话,你比萧小姐更早离开涪陵,要送,也是她送你。”
“啊!”姚煜惊地站起来。
“你是不是忘了还要回书院,要不是你说孙太君病了,你能回涪陵这么久?我看夫子留给你的功课,你是一点也没做。”
“啊,功课。要不,我说留在家中侍疾算了。”姚煜想起课业就头疼,要不是楚筠提醒,他还真的不记得了。
“孙太君要知道你拿她做幌子,啧啧啧。”
姚煜痛苦地嚎叫。
“还有一事要提醒你。”
姚煜竖起耳朵。
“过年前,会有一场小考,也就是说,你回京州书院后,就要迎接为期半个月的小考。”
姚煜麻木了。
“我回府去了。”姚煜飘出两步,又对萧拟道:“萧小姐,那个酥糖和米粉,你还会做给我吃吗?”
“……嗯。”萧拟同情地看向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余韶儿总结:“姚公子真是有趣。”
姚煜离开后不久,萧拟和楚筠也离开了余宅。
晚饭依旧是在老夫人院中。
“姚家有喜事了。”王老爷放下筷子。
“喜事?”
“姚大人要调回京都了,擢太常寺少卿。”老太爷摇摇头,又道:“此人心思活络,善于钻营,听说他儿子在京州书院,多半也无真才实学,靠父亲为他铺路罢了。”
“外祖母说楚筠年少有成,想必姚公子也不会差吧。”听到外祖母贬损姚煜,萧拟忍不住为他辩解。
“京州书院早就不复当年了,举荐的固然有出色的少年,也有滥竽充数的,只要功课和品行尚可,上下打点,举荐也就不成难事。当年李君定以身子不适为由辞官退隐,圣上再三挽留,让他去京州书院当院长,他去了不过月余就回了老家休养,走之前还直言上谏,让圣上改革举荐制,可惜啊,圣上没有采纳。”
“圣上不信京州书院名不符实?”
“圣上励精图治,岂会不知这弯弯道道,只是察举制百年,一旦改制就是伤筋动骨,世家大族不会坐以待毙。不过圣上也不是听之任之,减少举荐的名额,重用科举选拔的人才,对于举荐的人选,有真本事的委以重任,假把式的就给个闲官。”王老爷没想到萧拟会追问,耐心地为她答疑。
“楚筠为何不参加科举呢?”萧拟很是疑惑。
“他不同,他是京州书院亲自去求来的,内里再怎么混账,也不能任由名声败坏,鱼目混珠,方能保持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