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端午
端午节到，涪陵街上人来人往，都朝着爬龙舟的地方涌去。
林管家带着一拨人前往义庙，分发粽子。每年这个时候，涪陵有些声望的人家都会在此处发粽子，接济下贫苦百姓。与垣河爬龙舟相比，义庙是另一种“热闹”。另一边，萧拟带着微雨去看龙舟，阿前和阿进护卫左右。
义庙外，不少人拖家带口排在发放粽子的摊位前，通常是一个人分一个粽子，如果排得早，能多排几个摊位。粽子还是热腾腾的，有的人一边吃一边到下个摊位排队。
“嗯，这个太好吃了。”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众人随声音望去，一个着陈旧长衫的男子捧着粽子亢奋地说道。只见他狼吞虎咽，从别家的队伍回到了王家的队伍里。
“这家的粽子太香了。”
众人见他像吃着什么极品美味一般，神色陶醉，都对这家的粽子产生了好奇。刚拿到王家粽子的人被大家一脸期待地盯着，本想揣兜里的他被周围人怂恿着现在吃，只能又拿出来，剥开粽叶咬了一口，却是很平常的味道。那人有些不满，哪有多好吃！
他还没来得及发牢骚，又听一人道：“好吃，是真的好吃，肉香满满，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粽子。”
那人有些怀疑地看向眼前的粽子，又吃了一口，和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寻常的粽子啊。不过已经没人再关注他，大家听到这么好吃，都纷纷跑到王家的队伍。那人凑到说好吃的人跟前，眼尖的他发现两个粽子不一样，对方的糯米偏油黄色，闻起来也是一股卤香味。
“怎么我和你们的不一样，还有两种粽子啊。”
排队的人闻言，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抢着要好吃的那种。
已经吃进嘴里的人发觉自己拿的不是想要的，心生不满，又去找林管家讨要。许多人见此情形，都纷纷换了队伍，想尝尝究竟有多好吃。
原本每家的队伍人数都差不多，忽然一大波人都跑去王家的队伍，显得别家很是冷清。
“这王家又整什么幺蛾子？”
“谁知道，整这么一出，是不把我们放眼里啊。”
排在前头的人指名要一种粽子，后头的人怕吃不上，拼命往前挤，还有人不讲规矩，直接冲上去要，整个摊位被围得水泄不通，充斥着争吵之声。林管家尽量稳住众人，额头早已冒汗，再闹下去可是要出事的。
在另一边的萧拟并不知道义庙发生的事情，此刻的垣河人头攒动，眼睛都长在了龙舟上。站在萧拟旁边的美貌妇人，不知被谁推了一下，脚底生滑，就要往河里栽去，被萧拟拉住。
妇人后怕不已，感激地看向萧拟。在她一侧的男子，不顾旁人的目光，将她稍稍拉进自己的怀里，关切地询问她。
看完龙舟，萧拟带着微雨等人四处闲逛，最后在阿前的推荐下，四人进了一家藏在巷子尽头的小馆子。
“小姐，这家的小面和蹄花汤很绝的，你一定要试试。”
“好，那我就要这两样，你们随便点，不用和我客气，一定要吃饱吃满足。”
阿前知道萧拟平易近人又爽朗，就点了不少招牌菜，阿进和微雨也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
四人吃得欢乐，又有客人进来。
“娘，你别看这小又偏僻，味道是顶好的。”少年欢快的声音传来。
“哥哥，今日难得出来玩，你要是敷衍我，回去我可饶不了你。”少女凶巴巴地举着拳头。
“多年没回来，能吃到家乡正宗的味道也好，这里虽然简陋却不失温馨。”妇人十分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打闹。
萧拟转头，发现是刚才的美貌妇人和男子，没想到，他们的孩子和自己差不多年纪。
“是你啊，小姑娘，方才真是多亏有你了。”妇人看见萧拟，笑容更盛，拉着自己的夫君过来再次道谢。
“举手之劳，夫人不必言谢。”萧拟起身，客套一番。
萧拟等人吃饱，正欲结账，却被告知隔壁桌的小公子已经结过了。萧拟侧目，正好对上那家公子的目光，便点点头，谢过他的好意。
“奶奶的，竟敢跟老子作对。”三四个彪形大汉拎着一个瘦弱的少年进了店，然后将他甩在地上。
“金爷，我家小子又犯什么错了？”老板娘见状，急忙扑到少年面前，扶起他。
老板识趣地端来各种菜，讨好地摆在四位大汉面前。
“金爷，吃点东西消消气。你大人有大量，别和这小子计较。”
“我没做错，是他欺负我。”少年脸上有伤，面红耳赤地辩驳。
金爷冷哼一声，正想一脚踢向少年，忽觉伸出的脚受到阻力，低头看去，是一把短小的剑拦着自己。
“有话好好说。”萧拟看不惯这等野蛮做法，正想离开的她正好看到这一幕。
“哟，哪里来的小娘子，还想打抱不平。”金爷见到美貌的姑娘，眼睛溜溜直转。
老板挡在二人之间，赔笑：“金爷，那钱我会按时给你的，你别生气。这位是店里的客人，不关她的事，姑娘你快走吧。”
“原本是钱到事了，可发生了今天这事，这事没这么容易解决啊，李老头，要怪就怪你儿子不争气。”
老板娘紧紧护着儿子，哽咽道：“金爷，咱们都说好了的，怎么又不作数了，我们赔了这么多银子，屋子没了，就靠这点生意活着，赚的银子也全都给你了，我们拿不出别的了。”
“有啊，拿出配方，我们两清。”
少年急红了眼，怒斥：“你休想！我们贩卖家产，就是为了不让祖宗的配方外传，你收了这么多银子，还惦记着我们方子，你太过分了！反正欠条签了，我们会按时还钱，你别想再威胁我们。”
“好啊，你们要配方，我也不强求，以后我就每天带人过来，就算你们还清了欠条，只要我坐在这，我看谁敢来。”金爷不以为然，这等贱民，还想和他斗。
老板神色沮丧，为了还债，多年的积蓄没了，购置的房产卖了，满座的客人消失了，他还要随时伺候这帮人。如今，他却还是不放过他们一家三口。
“儿啊，你今天又做了什么，你又去赌了？”
少年强忍泪水，使劲摇头：“娘，我不会再赌了，当初我被他们怂恿去赌，欠了这么多债，连累了你们，我知错了。我恨透了他们，他们当初跟我称兄道弟就是为了咱家的配方，我糊涂啊。”
“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又打你？”
“今天我一早去义庙排队领粽子，领了好几个，都被他们抢走。后来听说王家的粽子特别好吃，他们让我再去排队，我去了。可是想要的人太多，他们怕吃不上，就让我捣乱，去抢粽子，我，我不肯，他们把我砸到摊子上，制造混乱，趁机拿粽子。”少年越说越委屈，眼泪流了下来。
老板双眼通红，似要冒出火星，充满恨意地看向金爷。
萧拟听到“王家”，眉心一跳，不会是她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