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十年·云想衣裳花想容
修行无岁月，转瞬已十年。
十年时光匆匆而过，唐门的余波早就褪去，然而柳观道的名声却久久不散。
正值六月天，蜀州城内来往商贩络绎不绝，看起来颇为繁华。
不仅是商贩，一路上花团锦簇，不时还能看的一些身着大胆袒胸装长裙的女子混杂在街道之上。
转过蜀州城主干道朝城北走去，这里府宅林丽，乃是大家世族们聚居之所。
而在临近城中心，最好的两个地段之上，两座看起来庄严大气的宅邸对门而望。
左边府邸牌匾之上写着大大的字迹——李府。
而对门的，则是在整个蜀州城中影响力最大的柳府。
李家书院，是李家二老爷亲自督办的一所私人学堂，或许是因为门衰祚薄的原因，所以这种类似于族学一般的私塾内不只是李家子弟，还有一些本地与两家交好的官宦之后。
而最令人称奇的是，这座李家书院内竟然还设立有女学，专门高薪聘请了几位十分少见的女夫子，为李家，柳家以及其他官宦世家的女子授课。
过了巳时，已经是放学的时间。
女学之中的乐器演奏声缓缓落下，两个手牵着手的少女脸上洋溢着笑容从侧门跑了出来。
而在她们身后，还有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这两人一位身着素色罗裙，藕臂上缠着洁白的披帛，面容清冷，但是展颜一笑却像是百花盛开般明艳动人。
而另外一个，则是身着淡粉色的轻衫，身下罩着百鸟裙，面容姣好身材丰盈，柔媚之中却透着端庄之美。
“环儿姐姐，星儿姐姐，等等我!”
两名少女走得快，后面的小不点声音软糯糯的喊着，小短腿迈的飞快，这才堪堪跟了上去。
柳星儿淡淡一笑，拉了拉同伴的小手，这才放慢了步子，轻轻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月儿今天怎么这么粘人？平日里不是大门都不出吗？”
李月圆喘了口气，摇了摇头：“月儿有事想跟环儿姐姐说，是一个秘密哦!”
说着，她才神秘兮兮的从腰间系着的小囊袋里取出了一封用红丝包裹住的小纸卷。
柳星儿眨了眨眼，当即想到了什么：“怎么？你哥哥让你送来的？”
李月圆一看自己被拆穿，小脸一红脸忙支支吾吾了起来：“才……才没有，哎呀，星儿姐姐你先让开，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看着女孩娇憨的神态，柳星儿嘴角上扬，在小家伙的抗议声中轻轻的捏了捏那柔嫩的小脸蛋，这才让开身子，脸上满是无奈：
“好叭好叭，哎……就知道环儿姐姐，看来月儿是不喜欢我了。”
小家伙有些为难，看了看柳星儿，又看了看那位环儿姐姐，随后嘟了嘟嘴在柳星儿脸上亲了一口：“这样总行了叭～星儿姐姐简直幼稚的像个小孩!”
柳星儿摸了摸刚刚被小家伙吻过的脸，眼中满是笑意：“这还差不多。”
推至一边，那位粉衣少女已经微微俯下身来：“怎么啦？找姐姐有什么事？”
小家伙没有迟疑，反正已经被拆穿了，干脆就这样吧，于是她抬起了带着些婴儿肥的小手，把那纸卷递给了杨玉环。
“是李白哥哥让我给你的，他说一定要让我亲手交到姐姐的手上才行!”
杨玉环伸手接过，随后有些好奇的将红丝拉开想要看看其中到底写了些什么，还随口问道：“你哥哥呢？为什么不亲手交给我？”
李月圆皱着眉头想了想：“月儿也不知道，刚刚去看过了，家里没有，族学里也没有，应该是跟着柳叔叔出去了才对。”
柳星儿这时也好奇地凑了过来想要看看到底写了什么，毕竟李白能以十四岁的年纪就享誉蜀中神童之名，才华那可不是盖的。
就连族学里的夫子都对他赞不绝口，直称天才。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柳星儿一字一字的读着，随后回味了一下，调笑着拉了拉女孩的手：“这是在夸你的，我就说那小子不安好心，肯定对玉环你起了心思!”
说着，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明艳了起来，还轻轻的戳了戳杨玉环的纤腰：
“莫不是……一直在等姐姐及笄，好谈论嫁娶之事？”
杨玉环俏脸绯红，轻轻拍了一下柳星儿作怪的小手：“星儿姐姐若是再这般调笑于我，我可就回去了!”
一见杨玉环真的生了气，柳星儿连忙拉住了她：“哎呦好妹妹别生气啦，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嘛，”
杨玉环微微偏过头去轻哼了一声，这才算原谅了柳星儿的轻浮。
“不过嘛……不愧是蜀中才俊，写的还蛮不错。”
正嘀咕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将那书卷揣入了怀里，眸中也闪过了一丝憧憬之色。
没错，此人正是杨玉环，最开始柳观道知道她的时候一脸的懵逼，不过只要一切都放在蝴蝶效应之上就能解释的通了。
与原本历史上的身世有些不同，这里的杨玉环提前出生了八年。
她的父亲也不再只是区区七品的蜀州司户，而是经过六年的宦海生涯成功晋升为从五品的蜀州长史，属于是刺史的秘书和副官。
弘农杨氏的名声在外，与蜀中李家在生意上有一定的交好，所以其父亲杨玄琰便借着这一层的关系，将杨玉环送进了李家开办的女学之中。
因为整个女学内加上李家的女眷一共也就六人，所以柳星儿很快就与杨玉环成为了闺中密友，顺带着也一起认识了她的师兄李白。
然而，就在三人调笑着准备前往城中市集之上看看的时候，一名侍女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两位姑娘，月夫人有请，说等你们放课之后来一趟内宅。”
月夫人，自然便是李白和李月圆的母亲，李客从碎叶城娶来的妻子了。
自从柳星儿来到蜀州之后，就直接被李客夫妇收为义女，月夫人也变成了她的第二个母亲。
而杨玄琰在此地为官将近七年，早就成为了李客的好友，两家来往甚密，杨玉环也不疑有他，只是点了点头跟在了侍女的身后，朝着后院走去。
李府占地面积不小，其内装潢华丽，亭台楼榭一应俱全。
越过前厅，顺着拱门右转，便是李家二房的院落。
李家老一辈去世的早，所以单单只剩下了李客和他的大哥李汉生两家主脉支撑着整个产业。
再加上李客虽然生性风流，但在婚姻上却十分专一，所以家里并没有什么妾室，偌大的一座宅院之中也显得有些冷清。
主房之内燃着熏香，鸡翅木制成的案台前后坐着两个妇人。
主位上的那人妆容精致，身着罗裙，面容兼顾东方的柔美，又有一些西方的立体，竟是一个混血美人。
而另外一个则是身着黑底碎花长裙，云鬓高高隆起，正端着一杯清茶小口的抿着。
“星儿见过阿娘”
“母亲？!”
柳星儿神色很自然，但是杨玉环却有些惊讶，因为那名身着碎花长裙的妇人正是她的母亲李氏。
月夫人见到两人进来，笑眯眯的招了招手：“星儿，环儿，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两人上前围着案台坐下，月夫人轻轻的抓住了她们的小手，笑容温柔：“真好，星儿出落得愈发水灵了，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说完，她又看向了一边有些惊讶的杨玉环：“环儿也是，跟你娘亲一样端庄大方，一看就有世家贵女的风采。”
“多谢伯母夸奖，只是……不知今日……”
她有些迟疑的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李氏却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脸上带笑：“你呀，上了女学怎的都忘记了大日子？”
“今日叫你们来，算是商谈一下及笄之事。”
及笄？!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想起来过几天便是杨玉环的十五岁生日。
月夫人点了点头：“你们二人出生日子仅仅差三个月，考虑到你们姐妹情深，于是我们便想着呀，不如将这及笄礼一起选个吉日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