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离合 一股兰息随柔水流到耳畔
“铮”明华的剑鸣声擦过身后弟子的耳畔,耳垂被割下,血滴剑尖。
“解释。”冷声冷语冷颜,寒气直逼血肉。
那弟子呵呵一笑,抽剑横于面前作防,
“在下倒也想问问沈师兄,为何了解这黑太岁如此多又总是料事如神?为何笃定四大门派精心挑选的人中有内奸?难不成是贼喊捉贼、混淆视听?”
“!!”全身都被寒气冻住,沈昭将他的手掰开,是颗留影珠。
“你!”他汇聚全身灵力破开冰魄,剑指沈昭喉管,却在想要击打出灵爆的一瞬间,被“澜”化解,碧水四重已圆满,若非灵力容量多于沈昭的修士破除此法可谓难如登天。
顺带一提,沈昭现在的灵力是比肩炼虚前期修士的,更何况,他还有混沌灵力作保。
沈昭拨动灵流,留影珠开始运转,是明华剑鸣,是弟子被痛苦地割去耳垂,是他执匕割肉,还有菌丝被他割除后地面震动、诸人走散、触手破壁,掐头去尾,好的很,想把这脏水泼到他身上,然后拉他进入洗不清的泥潭。
“是谁指使?”沈昭碾碎了那珠子。
话毕沈昭却听到血肉自内而外展开炸开的声音,是打入他灵台的咒令,他吐出口黑血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地看向腹部胸部,脑内急转浮现一句话,
“只要动念,就会死。”
只要动了告密的念头,乾洄咒令启动,经脉寸断,修为尽损加之这身伤势,除得迅速,这里很快被熟悉血腥味的黑太岁触手探查到,沈昭将其一一斩断。
“啧”他召琴击出灵爆将所有触手打散,手指探入已经模糊糜烂的胸口,瞳孔一缩,“乾洄咒?”
他急速抽手,这道咒令他决计不会认错,那张千题答卷最后的压轴题便是这咒的绘法与启动方法,需要大乘修为与顶级的神识,且此咒分四层,完整绘制到修士灵台中共需四十八天,启动方法很简单,只要违背了绘咒人下的一则命令,就会启动。
但依派中长老与师尊所言,只有医圣会此法难道真的是医圣所为?这位弟子也只有分神后期的修为,没有启动阵脚的条件,内奸还在剩余的人之中。
他一边思考一边斩断袭来的腕足、触手和各类虫豸,脑内急转,“死路!”
沈昭急速停步后撤,“那就轰。”梓桐伞张开,“灵爆!”
石壁摧,磐石倒,他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景象,明明是紧握着的明华,剑身却随主人行走不住地颤抖。
“祁川”沈昭跑过去捞起浑身血污快被菌丝侵蚀到腹腔的人,佩刀断裂,双腿残废,为什么?为什么?沈昭急速施展净天一式控制他的伤势。
“师弟二十人,我救了,咳咳他们被峰主传送出去了,都平安。”他苦笑。
“你别浪费灵力了,我快不行了。”他伸手。
模糊的视线,粗粝沾血的指腹怎么也触碰不上那张他最喜欢的脸,那张不论笑或不笑都美的脸。
“傻子,我做了,你别做。”
他好笨拙。
“能不能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
他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了,却舍不得。
沈昭用灵力将那些菌丝抽离出身躯,他想说别再说话了、别再让他分心了,但这具身体却已油尽灯枯,看体内的丹毒,祁川方才也未尝没有挣扎过,现下恐怕是强行续命的丹药也无济于事,只会平添痛苦。
他温柔牵住那沾血的手掌上自己干净的脸,“傻子想要什么?”
“别让我变成偃者还有”对不起,学不成你喜欢的琴棋歌赋了。
气音好弱,他其实只是想要一句虚假的喜欢,沈昭定会满足他的,可是怎么就在这种事上难开口、难言出。
一股兰息随柔水流到耳畔,祁川在闭上眸子之前,听到了,遂愿了。
“师兄。”沈昭看他的弟子玉牌不再发亮,光熄人逝,最后一根菌丝拔除,还未侵蚀到灵台,“五重天,涣。”
涣为离散之法,使躯干化灰,促魂魄入地府转世轮回,亦是渡人之法,但会给施术者平添一份不知好坏的因果。
沈昭提剑,激流一式随神祇之血滴落三滴而迸发,绕过洞穴,斩过崎岖,四散的灵力尾部跟上是蠕动快速的黑太岁菌丝与触手,它们都为这血疯狂,最终,回到那座萧焱同他一起掉入的洞窟中央。
八处洞口,七处都朝他伸出触手攻击。
“抽薪。”
乍现骇人一击,以他为中心四散百道平滑的斩击,斩却化解所有可见之物,在这洞窟中也留下了百年不褪的剑痕。
“”地上散落的如黑泥般的腕足、触须、触手拼命地向沈昭他蠕动。
想要将其包裹,想要将其吞入,想要将其带入一个深渊。
沈昭踩过秽物,走入刚刚唯一没伸出触手攻击的洞口。
他心中现只有两件事,“内奸、核心、内奸、核心。”
不断重复就是不为忘记,只要他成功同众人除去核心、抓出内奸,只要玄清派等等,等顾长庚回派,等?若是顾长庚真的被医圣下了咒?或做了手脚?又该怎么办?
他看向眼前,顿住脚步,思绪再度紧绷。
两位弟子是被剑气所伤,被菌丝侵蚀成为了偃者,明华无情挥去剑气,靴子绕过灰烬,他继续往前走,
“备了所有的办法,所有的对策,只差一个我,不论怎么样,不论吃多少苦。”
只要为了九州太平,他都是,愿意的。
“上”
沈昭将断了右臂的谢淮之扶起,他的气音太弱了,神志也十分紊乱,像是没撑过洗脑与刻咒之术或被人灌了嗜魂散一样。
“上”
“什么?”沈昭喂给他一颗抑制伤势的药。
神思清明后,谢淮之却断息了一瞬,沈昭急忙唤了声,“淮之。”
“上过亲!啊!沈沈师弟。”他咬到了舌头。
“是我,无事了,我护你去传送阵,脚能动吗?”
谢淮之点点头,左臂担上沈昭的肩,走得艰难,沈昭为他开路,又问,“是谁伤得你?”
“不记得了抱歉。”谢淮之现只要一动脑回忆,便感受到头深深的刺痛,“是我无用。”
沈昭看到岔口右前方二里一处微光,还有传送阵启动过的痕迹,“找到了,我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