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镇派 “清丽姿容与沐浴后独有的芳香缠乱在一起”
剑冢陵园,安放了上千位陨落修士的牌位,供香每十年一焚,一焚十年。
弟子及素服,卸下佩剑刀具法宝,准备进入陵园接受最后一场考核,若得到大能生前之器物法宝认可,便可拿下最后一轮成为镇派弟子的名额。
但,至今为止也只有五位首席弟子得到了大乘期修士的传承。
“若得到传承,为他们敬一炷香即可。”墨丹长老将陵园的禁制解开转头对弟子们道,“自行进去探索,不可对先辈不敬。”
一身素衣拆下冠发配饰后的沈昭拢袖低头,脚步很慢,方才远远路过时便传来耳鸣,此刻也不例外。不过他算状况良好,毕竟有些弟子在刚刚踏入大门时便晕倒了。
“无名碑。”沈昭看向陵园正中的墓碑,高十丈,周围铺满不朽灵花,还有无主的断剑、衣冠。
沈昭上前触上冰冷的石碑,感受到万年中数万万人陨落前的哀鸣与痛苦。
距离他最近衣冠冢中的五件法宝开始嗡鸣,惊醒了无声涕泪的他,陷入与前人残魂共感的痛苦已有半个时辰之久,沈昭抹去了面上残留的两滴泪,总算从头痛晃神中抽离。
“带不走的,带不走的”沈昭自省喃喃,“我只求一问,前辈们何人探析过坞州一难?或谁有重要线索?”
五件法宝中四件霎时停止了响动,沈昭寻觅一番缓缓走至一座碑前,看向碑上的名,“百月楼长老,云梓。”
还有一樽琉璃镜,他蹲身,元神脱出,刹那,白光闪过,琉璃散出的光芒将他包裹。
“在数万残魂干扰,将元神托出,不怕被人上身?”男子的语气很像萧焱,眉眼也像。
“姨丈,初见。”沈昭低声,“恕小辈无礼,残魂并不能维持身形多久,请您尽快道明,事态紧急。”
云梓的身形一顿,以惊讶的眼神观向沈昭,开口道,“我同你姨母萧煜当年在赤岳缴获了黑太岁的核心,被同行内奸偷袭,身陨于赤岳。”
“!”沈昭诧异,稳住自己的心神继续维持元神的稳固。
“萧煜护了我,我将残魂和最后这缕意识打入琉璃镜中,被玄清派掌门搜到,先要提醒,黑太岁会吞噬魂魄血肉,直接控制偃士行为,且吞噬的修士修为、资质越高,自身就会变得越强,还有一事,那日偷袭我和你姨母之人,有一人丹道高超,不像是在百月楼内的间谍。”
“姨母生前留下的留影珠与断剑已被小辈的父亲搜到,交予了表哥,您谈及的那位疑犯,我也知道是谁,但现今只有表哥与父亲知晓,至于黑太岁,还是找不出线索。”
“萧焱安好?那你是华庆的孩子?”
沈昭点头后摇头,“表哥安好,小辈是华旭仙子与沈家家主之子,姓沈名昭,姨丈,您可还有什么线索?”
云梓残魂险些惊到飘散,被沈昭扶住稳住,“我只知这些,你与焱儿,定要小心。”
醒神睁眸,沈昭按了按太阳穴缓解头疼,将琉璃镜捧起,随后又是沿路法宝的嗡鸣,但沈昭却不取一物,他不敢授如此多人的传承,不敢再担受更多的因果。
他在无名碑万人苦痛中窥探到的因果甚多,压身的因过多往往自毙自困,此刻已得知自身未来实力的沈昭,他不敢再承受承袭他人之愿。
“沈昭。”墨丹长老与上官慎欣赏地看向慢慢走出大门的他,
“镇派弟子,实至名归。”
获封镇派弟子的一个月里,沈昭又不出所料地收到了不少求偶和慕爱信笺,萧焱已经归宗闭关预备渡劫,只剩几位同院的师兄师姐帮他赶走那些不知好歹的追求者,此次选上镇派的其实还有一位分神前期弟子,名谢淮之。彼时他也是惊叹于沈昭的天赋,当夜便在观武台擂场邀沈昭比试了剑道、气道、咒道。
结果可想而知,全数落败,但也收获了个好处,住进了离沈昭居室最近的院落,又因性子随和、师承墨蔻长老、先天道体、所修功法与沈昭的相契诸多因素,顺理成章地成了沈昭的随行队友。
又三月,东州飘起了零碎的雨雪,他们二人在东州北部的两座山头平乱探案。
“师弟。”谢淮之收剑执伞为沈昭遮挡起风雪,“此处魔兽已清剿完成,去寻处客栈歇脚如何?”
沈昭拂落月白斗篷上的雪,顺带也施术抖落谢淮之肩膀上快化为水珠的雪花,他点点头轻笑,美眸轻敛,呼出的热气化作白雾飘散,还带着些檀香钻入鼻腔,惹得谢淮之脸红。
热水灌桶,冬日小城客栈内升起暖气,屏风拉起,沈昭独自沐浴,却听到外头房门吱呀轻轻打开、轻轻关上。
“抱歉,师弟,同那掌柜理论了好久,其他客房均已满客,空不出其他房了,只得委屈”谢淮之声气很轻,似乎是不太好意思同这位师弟共居一室。
“没什么委屈,外头风雪加剧,此处小城只有一二家客栈,接来的皆是些过路商客或百姓,若是为一人强行抢房是要算我们思虑不周,不为他们考虑了,寝室虽小了些但二人挤一挤也是可行的。”
沈昭身穿浴袍自屏风后走出,发尾还湿漉漉的,被他手上的浴巾揉搓擦拭,脖间玉扣偏移,锁骨上那颗若隐若现的红痣被谢淮之观去,他急忙偏头闭眸念了百道清心咒。
谢淮之其实长得不差,是有几分入世师兄该有的成熟与温润,第一眼沈昭还错认成了墨丹长老门下的林渺,但着实想不到是往日木讷寡言的墨蔻长老教出的人才,几月相处下来,谢淮之在出任务时十分照顾体恤他,一有危险定是他先顶上,即使沈昭有那个实力自保。
“长老们,还有那些师兄师姐会杀了我的!”谢淮之观摩了好久一旁沈昭恬静睡颜,狭小室内只有床案旁掌了灯,清丽姿容与沐浴后独有的芳香缠乱在一起,美轮美奂,勾得他久久未能入睡。
他控制住自己,又挪开一点险些跌下这小床。
“”他掏出纳戒中的定心丸,一口闷了五颗,将自己的一床被子摊开到地板角落,掐灭了灯。
却还是做了场躁动的梦,脑海中那张昳丽清冷的面从未模糊消散过。
翌日清晨,装束整齐的沈昭清声叫醒了地上的谢淮之,“师兄,该回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