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音乐学院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冬三月，西域的雪下的鹅毛般纷扬且厚重。由于机场下雪，大多数的任务都暂停了。西格等当地教官都回家，就留陆少实等学员在园区里，每天盯着窗户外面出神。
过年，大头贴了窗花就跑了。陆少实一个人走出宿舍，面对诺大的场。他和几个别的中队的学员架起鼓。此刻他面对面前四人。
“来把鼓敲起来”
“醒狮”
远处蓝天，太蓝了，一点遮挡也没有。
他好希望有观众
大头训练完回到宿舍。陆少实把包撇下，拿起一本书坐在桌前。突然听到“咚咚咚”敲墙声，对面的小窗口拉开，陆少实也把自己的小窗口拉开，迎面是大头神疯的笑脸
“少实”
“啊”
“干啥呢”
“没干啥，看书呢”
“整一点？”
“整！”
两人凑到墙根上，一上一下，“咔嚓”一下，把木板横过来了，变成了一张桌子。摆上竹帘，端上腌肉、花生。
“醪糟呢”少实问
“坛子里呢”大头答
“快拿过来啊”
“哎，你急什么”
酒过三巡，两人很快就觉得没意思了
“我说，大头，咱要不要出去走走”
“去哪？”
少实红着脸抬头看看墙上地图，指着一大片湖
“就去这吧”
他指的地方是月牙湖，那是音乐学院的地盘。
于是，西域月牙湖畔，两个看起来有点僵硬板正的“学生”走进了音乐学院。少实和大头混进人家艺术学院。两个人走走转转，他们花了好大的劲摆脱双人队列摆臂的习惯，反其道而行大摇大摆地走。这反而让他们看起来像外来的混混。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舞蹈生吗？”
两人混进学校后，少实回头问大头，后者一言难尽的表情
“是不是略显笨拙？”少实尴尬地笑笑补充道
丁大同摇头
“不是笨拙，你是看起来像人家系主任”
两人从七号楼走出来，在校园里走，绕过了几个山包，几个女生走过。大头回头惊叹看，那几个女孩突然转身。大头就瞬间收回目光，眼前正好有一个新年大鼓。他好奇地看着它，走过去敲了一下。
“咚”一声巨响，少实回过头，丁大同站在鼓旁一副做错事的表情。
“我就轻轻敲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响”
少实走到跟前，背手端详一下，想伸手又收了回去，最后背手离开
他调皮地看向大头
“我不敲，万一它坏了，我不能是最后碰它的人”
大头夸张狰狞地瞪大眼睛，给他比了一个粗鲁的手势，少实笑
“我应该按着你的头敲！”
“哈哈哈”
两人行走在校园中，忽然面前出现一片湖。湖面轻微。他看到旁边立着一个木牌
“这是什么湖？”
“看上面写的，是月牙湖了”丁大同回答。
少实望向湖面
“楼兰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当沙漠中月牙湖变成满月时，无论分别多久，相隔多远的人，都一定会再次相遇”
“坐一会儿吧”
“行，坐一会儿”
二人坐在湖边，风飘，柳须轻扬
行人三三两两走过。
少实忽然一笑
“咱们两个像两个流氓，看人家学生走过”
“我可不是，你别带上我”
少实斜眼看他，两人相视一笑，又目光放远湖面。
“我从来没去过艺术院校”
“落英谷不算吗”
少实脸一红
“也算”
“为什么突然想到来这呢？”
少实脸一红。
“心里烦乱，来有山有水的地方转转”
“恐怕不止吧？”
少实脸一红
“前两天基地一个领导要问我有没有对象，说要介绍朋友家的一个孩子给我。我去见了一面，感觉怪怪的，后面也没去了”
大头有些惊讶
“你和你那个晓云怎么样了，没后续了吗？”
少实摇头苦笑“我有给她写信，但是她一直没回。可能林姑娘真的是对我没什么意思吧。强扭的瓜不甜。也没有必要再叨扰了。”
大头听后，点点头
湖面风不止，微风暖暖，虽是夜幕，轻轻吹过他们的胸怀。两人辽阔地看眼前的湖水。青草涟漪，湖波荡漾幽碧。
大头笑，歪过头感叹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舞乐了”
他忽然兴致用拳头晃击少实，“你快赶紧找一个这里的女朋友，这样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来这里”
少实心头晃过一个暗影，他摇头笑笑
“我又不是不认识，只可惜人家不愿意理我”
大头也摇摇头叹气
“唉，那确实”
大头看向远方
“我坐在这里，就想象。夕阳西下，拉着对象的手。看阳光最后一缕散去消失在黑夜中。我们穿行在校园中，直到进入黑夜的长安，最后进入那个灯火迷人的世界。感觉这样的生活离我好远，但坐在这里，又感觉这样的生活离我好近”
他说着，忽而又感叹。
“好希望你在这里找一个对象，让她带我们在这里逛一逛。我不想现在逛了，就这么逛一点感觉也没有。”
少实抬起头，眼神精微。大头说的他非常赞同，几个学生走过，旷野的风吹过山包，掠过小溪，最后掠过眼前的平地上
“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
“什么？你说的什么意思？”
“深入山林想寻找鹿，如果没有向导，那就容易迷失，一无所获。不如放弃，坚持会有灾祸。”
“等有真正的林官来带领，再去吧”
丁大同赞叹地点点头
“走吧”少实说
“走吧”
落英谷
当晚，深夜长明亭，长信灯辉映着竹林曲里拐弯的小夹道。
秦梦瑶急急地去找林晓云。
“大头把少实基地长官介绍相亲事情写信告诉了我，问你俩啥情况”
两个女子火急地在其中走。其中一个拿着一封卷轴信，看上去心急如焚。风吹平了她的头发。
“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她把信交给林晓云，后者急着又推给她。
“丁羽郎给你写的信我看什么”她在屋里来回转圈，脸上满是焦急“你看，告诉我就好了”
秦梦瑶抬头。
“你别急，陆师兄说不定没变心呢，接着往下看”
说着她接着往下翻，抬起头
“这上面说，陆师兄给你写信，你没回”
林晓云站定。她回忆了下，恍然大悟
“啊，那天，我正在写回信。一床病人紧急抬进来。我着急手术，不小心把他地址栏弄丢了”
晓云焦急站定
“这个陆少实，他应该理解我啊。我这这么忙。这个呆子怎么这么不懂，再给我发一封信我肯定就能知道地址就能回了啊。”
秦梦瑶抬起头，看向林晓云
“师姐，这你真怪不得陆师兄”
林晓云不吱声，像做错事的小孩。
“是谁都会觉得这样做未免太叨扰了。他们又是羽林的人，讲礼节意气。不会对人死缠烂打的。你要真喜欢一个人，觉得他值得。就不要总站在一个把自己保护好好的位置上。”
林晓云站在原地，低头，扣手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回信呗！”
林晓云忐忑地提起笔，又看向梦瑶，后者坚定地点点头。她咬咬牙，在纸上犹豫地回了信，写下那天她接到手术急诊的经过，为自己没回信表示歉意。
对面很快回复“没有关系”
误会结束。两人长舒一口气。趴在一起看信后面的回信。按照“总部”要求，丁大同把少实在月牙湖的行动举止做了详细的汇报。墨迹一点一点显现，当信中最后出现他关于即鹿无虞的描述后，秦梦瑶偷偷瞄了一眼林晓云的神情。发现她强装面无表情，但翘起来的嘴角比冬天受潮的扁担还难压。两个女孩埋着头在宿舍的烛灯前看完回信。漆黑的屋子，床板下就亮着一个烛灯。
两人抬起头来，对望一眼。
“你说他们两个人，跑到人家音乐学院干什么！” 林晓云气的跺了下脚，木板的另一侧翘起来，秦梦瑶慌忙去扶。
紧接着林晓云又在宿舍里团团转。
“说是可能，陆师兄心烦，想到人家艺术学校里去，转一转”梦瑶回答
“艺术学校有什么好转的！”
“确实，有什么好转的”
“咱们落英谷，哪里比不上它西域的什么学校了”
“就是就是”
林晓云抬起头，她可能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妥，睁着大眼睛看着梦瑶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嘛”
“对，师姐你说的完全对”
陆少实一行回到园区。星夜，夜晚，最后一节时间积累课到了。
陆少实照常收拾装具，但当他摸到文件袋时。
“坏了”
他没有画好气象图。时间来不及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
它将这个情况在签派室告诉了西格。
西格听到后睁圆了眼，显得非常难以相信。
“为什么没做？下午的时间干什么去了？”
“对不起教授，下午我去了一趟音乐学院。叉忘了”
西格听后，没有耸肩，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抿着嘴，低头，提着自己的装具袋，走出大门。
是夜
夜星寂静，傍晚签派的灯与萤火虫交相辉映，散发出一缕安静祥和的气息。陆少实跟在西格身后，他看起来很不高兴。硕大的背影，一言不发。生闷气地走过檐下的灯来到签派。
少实在后面跟着大气不敢出。—他没有把气象画出来—他没想到教员这么生气，或者说，失望。他宁愿他骂他两句。可是西格只是在前面默默走着。这反而让他心里更加难受。
西格还是和他提着装具披星戴月走向机坪，出了签派的大玻璃门西格终于说了一句话
“你不是去那给别人暖座位的，这是你的职业，你最好严肃对待点”
“我知道了教员”陆少实低头说
他们打开舱盖，西格把耳麦放在座椅上，和少实面对面
“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