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旧学堂
门卫悻悻然脸色一红，“是幸福家，你找谁？”
“刘云。”强撑着下车的林老，说出这两个字后，像被抽走了魂一般。
门卫并没有直接放行，拿起电话打给院长。
幸福家院长听到电话也是一头雾水，看到来者不像是捣乱的样子，索性把人请了进去。
几人进了养老院，只见林老脚步虚浮，几次险些摔倒，目光急切地四处搜寻着。
他们穿过一个杂草丛生的小花坛，花坛边上老人们有的在下棋，有的在晒太阳，还有的在轻声交谈，但林老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
一路上院长介绍，这“幸福家”养老院，是废弃小学改造而来，墙面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暗的砖石。院子里的地砖凹凸不平，有些地方还积着浑浊的雨水。房间的门窗大多老旧变形，关闭不严，寒风从缝隙里钻进来，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公共活动区域的桌椅还是老式课桌椅，缺胳膊少腿，勉强能用的也布满了岁月的划痕和污渍。角落里堆积着一些废弃的杂物，无人清理，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气味。
虽然这里的老人们看起来还算平静，但这破败的环境却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和凄凉。
几人到了院长的办公室，坐定后，院长疑惑的问道，“你们找的人多大岁数？”
林老想了想，心里没底，毕竟他现在都七十多，如果刘云还在世的话，应该在九十几了。
“爷爷？”
“九十多。”
话音一落，院长沉默了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们这里有三个刘云，两个女的，一个男的。如果你说九十多，那肯定不在我们这。我们这里九十以上的老人只有一个，而且还不叫刘云。”
林老听闻，脸上刚刚浮现的一丝期待瞬间消散，眼神中又充满了失落。他微微颤抖着嘴唇，声音沙哑地问道：“院长，能不能麻烦您再仔细查查，会不会有遗漏的可能？”
院长无奈地摇摇头，语气坚定地说：“老人家，我们院就这情况，我都不用翻名册，真的没有九十多岁叫刘云的。”
林老的身子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眼中满是绝望。
院长的门被推开，是一个中年妇女，完全没有顾忌院长在做什么，拿着册子径直走向院长，“院长，忙呐？刚才去医院把人接回来，你签个字，这是抢救费。”
院长脸色一变，“老周子女没来？”
“嗨，能来就好了，刚才给他儿子打电话，他儿子说在开会，就给挂了，我这也没法子啊，不抢救，看他死吗？”
院长拿起笔，又放了下去，“你们今天为什么不开院里的车去？非要叫救护车？”
“哎呦喂，就我们那车？用了更麻烦，全身叮铃咣当的，老周死上面都有可能，到时候他儿子闺女来闹吧。赶紧签字，人家救护车还等钱呢。”
院长一脸不情愿的签了字，“钱等等吧，过两天我跟上面再争取一下。”
女人见签好了字，脸上有了点笑意，看到屋里的林老，疑惑的问院长，“这是要安排入住？”
“找人的。”
女人看这一群人的行头，仔细打量着，在心底筛选哪位老人有这么富贵的亲戚，毕竟院里停的那擦的铮亮的车，她可看见了，听说立起来的车标都是很贵的车，这群人说不定是寻亲的。
想着能少伺候一个，还不影响工资，女人开口道，“找谁？”
“刘云，我们这三个都不是他们要找的，他们找的得九十几岁。”
林老不死心，又加了一句，“女的。”
中年妇女眼睛一翻一翻的，院长心里愁着怎么跟上面要钱，钱会计帮他应付应付也好。
“刘云，女的，”钱会计嘀咕着，“以前好像有啊……”
林老的眼中仿佛有了希望般看向钱会计，“后，后来呢。”
“院长，你记得吧，”钱会计嫌弃的看了院长一眼，“算了，那时候你还没来呢。”
钱会计转过身对着林老几人说道，“以前倒是有个叫刘云的，不过有精神病，还是村里集资送过来的，在我们这养了好些年，没护工时候我还去照顾过。”
林老急切地追问：“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钱会计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她病情一直反反复复，有一次跑出去就再也没回来。我们也找了很久，可始终没有下落。”
林老的身子晃了晃，满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钱会计无奈地摇摇头：“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是她什么人？”
林老的眼眸闪烁着，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她她是我亲人。”
钱会计和院长都一脸惊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氛。
突然钱会计一拍大腿，“正好你们在，别走奥，我去拿点东西。”
钱会计快速走出门，很快又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我照顾过她一阵子，安静的时候她会在那绣花，喏，我都给收着呢，正好你们来，拿着吧，也有个念想。”
是一件旧衣服，衣服上绣着五角星和小花，一颗颗五角星和一朵朵绽放的花儿，像那夜空中的星星般密集。
林老双手颤抖接过衣服，看到那五角星和花朵，心底再也抑制不住，捂着脸，眼泪很快沾湿了衣服。
钱会计在一旁担忧的说道，“老人家年纪挺大了，你们赶紧哄哄，让他放宽心，这样对心脏不好。”
林风心底也急，倒是司机有经验，“您这有空房间吗？借我们稍作休息一下就行。”
院长也怕老人一时激动出了事情，赶紧安排最近的空房间让林老躺下休息。
林老躺在那木床上，死死的攥着那件旧衣服。林风安排让医院派车来，自己则坐在床边，一脸担心的守着林老。
叶茂带着妞妞也不好走近，只在门口站着。
妞妞好奇的盯着一处屋檐看去，叶茂顺着她目光瞧着，“在看什么？”
“钟没了。”
叶茂愕然，“钟没了？”
妞妞肯定的点点头，“哥哥带我看过，学堂屋角有个钟。”
“那里？”叶茂抬手指过去。
妞妞肯定的点点头，“哥哥背着我卖煤渣，让我在学堂外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