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惊怒

    “怪不得这位珍昭仪独得圣宠，她真的好美啊！”楚娴捏着帕子，小声同旁边的绿衣女子感叹道。她还是头一次进宫，也是第一次见到众位娘娘，心中忍不住惊奇。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觉得还是孙妃娘娘更好看些。”邢风妍撇撇嘴，颇有些看不上楚娴土包子似的举止，一双凤眼往上首瞧了瞧，在薛姝映身上停留片刻，又依次掠过了孙菁华和宁俐儿，要她说这几位娘娘都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人物，怎么外头将人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当真是谣言误人。

    “嗯……都好看，都好看。”楚娴出身不高，性子惯来安静怯懦，面对邢风妍这样张扬高傲的人自是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只能和稀泥似的应和两声。

    邢风妍几乎要被她窝囊笑了，转过头来，恨铁不成钢地睨着她道：“就你这副样子还想入宫做娘娘？别还没见着陛下的面就被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吧！”

    “妍姐姐……我……”楚娴被她的说法吓得胆战心惊，一点儿事儿都藏不住的眼里几乎要盈出泪来，本还想说自己不愿进宫的，又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在御花园，便支支吾吾地不敢说出口，邢风妍见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稍稍歪了肩膀，凑近了楚娴，低声警告：

    “你给我安分点，少露出这些蠢死了的表情，到时候你自己惹了娘娘们的不快也就罢了，别牵连到我！”邢风妍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样包子似的人物，若非楚娴的父亲是她父亲的得力下属，她才不要理会这样的人。

    “是，我知道了。”楚娴赶忙将眼泪憋回去，垂着眼不敢再胡思乱想，什么愿不愿意的，她这样的只有供人挑选的份儿，若真选上了，父亲才要开心呢。

    既是选秀，自得拿个章程出来，能参加赏荷宴的秀女不必从什么妇德妇容上头筛选，孙菁华便让众女献艺，择优入宫。薛姝映没什么意见，一副让她放手去做的姿态，看得孙菁华眼睛疼。

    宁俐儿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像片清浅的云彩落在席位上，任谁见了都不想去打扰的淡泊模样。只不过她自己是清楚的，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对面的薛姝映身上。

    比起人云亦云的外人，她身在皇宫，对此间事自然更了解。薛姝映受宠是真，可胆大妄为也是真，陛下好几次从春和宫中拂袖而去，薛姝映这个给皇帝挂落吃的女人，至今安然无恙不说，还盛宠不衰，引得六宫侧目。

    相比于其他东西而言，圣心莫测，尝到甜头的人只会更害怕失去，可薛姝映似乎从来没有这种忧虑，别人不找她麻烦，她便能活得好似宫里没这个人一般，说她只顾着自己享受，却也不尽然，毕竟小公主被她养得很好。宁俐儿越了解她便越觉得她是一个极会生活的人。

    纵使皇宫如枷锁，薛姝映也是那个有勇气起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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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姝映尚不知自己被人在心里夸了好一通，只留心将未主动献艺的姑娘记住——这种自发性的活动，积极的未必是心甘情愿入宫的，但不积极的定然是不愿意的。虽说她还有另有分辨的法子，只不过这事儿牵涉到许多人的一辈子，她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孙菁华今日穿着一身胭脂红的广袖深衣，发髻高挽，簪着十二把掐丝累花的金钗，整个人神采飞扬，光彩照人，为的就是一扫前些时日禁足的阴霾，同时也好叫薛姝映知道她没有认输，哪怕代价是出席这让人厌恶至极的选秀，她也认了。可孙菁华着实没想到，自己这憋了许久的郁气不仅没有吐出来，甚至更添了许多。

    “你怎么在这儿！”瞧着底下一副笑脸，准备弹琴的孙棠梦，孙菁华惊怒出声，身子都忍不住前倾了些。这可是她的亲妹妹，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妹妹！父亲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见她挨了陛下的贬斥便觉得她不中用了，赶不及地就要送人进宫邀宠？这样的猜测叫孙菁华如遭雷击，又是伤心又是震怒。他们怎么敢的！

    “回娘娘，臣女是受昭仪娘娘召见进宫的。”到底是自己的亲姐姐，即便对方发怒，孙棠梦也没多害怕，只不咸不淡地回了话，便杵在原地再无动作了。孙妃娘娘又如何？这次进宫是父兄属意的，姐姐还能阻拦不成？

    忽然被提及的薛姝映被孙菁华红着眼狠瞪了一眼，连忙摆手：

    “她是孙家举荐进宫的啊，我怎么敢不收？”一句话堵得孙菁华一滞，一时冲上脑子的怒气都暂退了些，她还没见过薛姝映这么怂的样子，可这是她该怂的时候么？不怕皇帝，不怕她，难道就怕孙家，怕孙棠梦这么个丫头片子？

    选这么些人进宫对她薛姝映有什么好处么？分的还不是她的宠！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是在干嘛？孙菁华不懂这奇葩，但不妨碍她谴责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自以为给了薛姝映好大个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