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代州

    “怎么样啊？可有消息了？”

    瞧见小厮的身影在院门口冒头，王淑兰赶紧迎上去焦急地问道。今日早朝过后，薛绍晔忽然被圣上私下召见，可如今都要到宫门下钥的时候了，却还未见人回来，王淑兰担心了一整天，派了好几拨人去打探消息，但都一无所获，连薛从海都铩羽而归了，这让她如何不心焦。

    “回夫人、老爷，少爷归家了！少爷归家了！”

    小厮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见夫人和老爷俱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也顾不得缓缓，立马满脸喜色地回道。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保佑我儿……”

    王淑兰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这一天她心里闪过许多不好的念头，却不敢宣之于口，如今盼得晔儿平安归来，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王淑兰一边念叨着一边往前厅去，薛从海紧跟其后，他到底为官多年，碰上这事比妻子镇定些，晔儿在兵部任职不久，手头上也未曾出过纰漏，此次陛下召见未必是坏事，再者说姝映在后宫圣眷正浓，陛下不会想拿他的亲兄长怎么样。

    只是，想起昨日送到自己手上的那封信，薛从海又有些拿不准眼前的情况了。

    “母亲，父亲。”

    薛绍晔步履匆匆地进了府门就见从前厅迎出来的父母，连忙上前。

    “晔儿，总算是回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王淑兰拉着薛绍晔的胳膊将人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见他没缺胳膊少腿的才放下心来。

    “人多眼杂，先进屋再说。”

    薛从海见薛绍晔神情不算轻松，显然还藏着话，便开口遣走了下人，将三人带到了书房谈话。

    “陛下留你这样久是为何？”

    薛从海关上书房门便迫不及待地问。自从想起那封信他就忍不住猜测，或许陛下已经知道了这封信的内容，知道了自己的妃嫔私下与母家议论朝政，若再深想些，便是外戚干涉夺嫡之事，若真如此，即便薛绍晔此时全须全尾地回来，二房也是要完蛋了！

    被自己的猜测吓得冷汗涔涔，薛从海紧盯着薛绍晔，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噩耗。

    “陛下召见先是问了我对代州豪强盘踞一事的看法，我回了之后，陛下便有意派遣我为代州司马去解决此事，圣旨约莫在明日早朝时下来。”

    薛绍晔语气平静地抛下这么个惊天消息，王淑兰闻言直接吓得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代州？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啊！她的儿子去了那种地方，哪里还能活命啊！

    代州从前不叫代州，在被并入大雍之前它还有一个更加广为流传的名字——惔部。惔部子民世代生活在那片地形崎岖，气候炎热莫测的土地上，虽说惔部人口不多，也并非强悍勇猛的种族，只是他们擅筑堡垒，团结族人，每有战争，比起大雍官兵，惔部人更适应当地的天气，更会利用当地的地势来自保或反击。

    直到先帝时，忠勇侯那样智勇无双的英雄人物领兵讨伐惔部，这才打得这些狡猾又团结的惔部人对大雍称臣。

    当时朝廷并未对惔部人赶尽杀绝，毕竟那地方并不宜居，资源却十分丰富，尤其是铁矿、名贵木种无数，与其杀了他们，倒不如将这些惔部人打散混入征调过来的外地人中开矿伐木，那些土堡也作为储藏、冶炼，或者官府屯兵的建筑而没有拆除，以至于先帝晚年昏聩，无暇顾及代州事宜时，被这贼心不死的惔部人靠着易守难攻的土堡形成了与当地官府对峙之事。

    如今新帝即位三年，腾出手来收拾这群人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哪怕忠勇侯年老再无一战之力，也轮不到晔儿这等才入仕的愣头青来收拾这等棘手的烂摊子啊！

    薛从海心中大惊，赶忙又问道：

    “陛下可曾跟你提起过师兰台的事？亦或是你妹妹！”

    薛绍晔也不是个蠢的，听父亲这样问，自然也联想到了昨日妹妹派人送来的信件，略回想了下圣上的言行，他郑重地摇了摇头。

    “陛下不曾提起过这些，只同我谈论了代州的事，说得极为详细，还涉及到了一些比较隐秘的信息，午时又留我一道用了午膳，席间也不曾露出什么责怪的神色，出宫时还命人备下了马车送我回来，如此模样，倒不像是怪罪的意思。”

    也不是薛绍晔看问题看得浅薄，只是当今并不是软刀子磨人或背后捅人的类型，若真要清算谁，必然是雷霆手段，不会如此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