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饮血认父
朗月高悬，夜色如水。
凌尘离开刘府后，根据白天的记忆，很快来到镇上一家古朴的酒楼。
刚想敲门询问住宿，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胖脑袋，正躲在二楼木窗的阴影后，茫然无措的偷看打量着自己。
凌尘一眼认出是宴席上那富态自然的胖员外，向其微微一笑，挥手打招呼。
胖员外一惊，连连点头，随后消失在木窗后。
“咚咚咚咚…”
屋内传来一阵急促的木板践踏声，有人快步跑到酒楼门口，推开沉重大门，是戴有板玉戒指的胖员外。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屋外的凌尘，手指颤抖，内心骇然，指了指远处的刘府，又看了看眼前平静的凌尘。
“竟然是你？”
刘府的动静可谓不小，打破了往日镇上夜晚的严肃与死寂。
很多人虽然不敢去查看情况，但也无心睡眠，躲在家中遥望着刘府，好奇发生了什么变故。
甚至已经有人从床上坐起，开始烧香拜佛，诅咒着刘仙师死去。
胖员外也不例外，看到有人从刘府中走出，直奔酒楼时他心惊胆颤，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待看清是凌尘后才稍微放心。
不过内心则更是惊讶，没想到宴席上人畜无害的凌尘，竟然是敢大闹刘府的凶人。
“进来说话。”
凌尘还未回答，胖员外便慌忙的将其拽进酒楼中，随后紧闭大门，担心被别人看到。
酒楼大厅十分宽敞，地上还铺有光洁的青石板。中央摆放了几张黑木大圆桌，围绕着木质座椅。
墙壁上还挂着简单的几副山水画，增添少许的文化色彩。
“怎么回事？”
面对胖员外的询问，凌尘也不隐瞒，将自己误打误撞进入王夫人房中，偷吃丹药，与刘仙师斗法的事情讲述一遍。
还强调了将刘仙师打伤的事情。
胖员外听完眼睛一亮，立马就换上义愤填膺的表情，愤恨道：
“小兄弟，不对，凌公子，事情我已经听明白了。
王夫人欺你懵懂无知，丝毫不顾你名声，故意将你骗至内房，图谋不轨。
那刘贼头更是可恶，虽然凌公子差点绿了他，但这不是帮他看清内室为人吗？
他不成人之美也就罢了，还不知廉耻的对身为受害者的你出手，该杀！”
凌尘：“？”
坏了，我成受害者了。
“咳咳，算了，此事回头再说。”
“员外，帮我准备一间住房，我要休息一晚上。
你再找一两个机灵的小二，盯着刘府，看那老贼会不会趁着半夜逃跑。”
胖员外脸上阴晴不定，他明白，这是要押宝了。
赌凌尘胜还是刘仙师赢。
如果凌尘胜了，自己此番忙前忙后，事后必然忘不了自己。
但若是凌尘被杀，到时候刘仙师前来清算，恐怕一家老小都得惨死。
不过他也只是愣了一下，就立马答应下来。
“好，你安心休息，我让小六去跑一趟，那孩子最是机灵，鬼点子也多。”
至于押宝的事情…早在给凌尘开门时，他就已经下好注了。
另一边。
灯火通明的刘府，一时间人心惶惶。李管家一路走过，沿途的每个下人都紧低脑袋，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临近王夫人的庭院，李管家压下脸上的惊慌，露出担忧悲伤的表情。
竟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一个滑铲跪倒在木床前，哀哭道：
“老爷！老爷啊！”
“你没事吧？！”
刘仙师冷眼相对，盯着这个哭的死去活来，悲伤痛苦的管家，右手突然伸出，一把扼住他的脖子将其提到面前。
李管家的哭声瞬间停止，变成了恐惧和害怕，摇晃着脑袋连连求饶
“老爷老爷老爷？！”
“不要啊！”
“你刚才在哪？”
“老爷！我方才听到动静，就去组织那些没眼力的下人了，一直在尽心尽力的守护刘府的安危啊老爷！”
这种假话自然骗不过刘仙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一条狗都能赶过来，别说是人了。
噗咚！
吓破胆的李管家被暴力甩出，砸在屋内的木桌上，桌上的茶壶饮杯跌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李管家浑身酸痛，觉得骨头快要散架了，但却不敢表露半分，连滚带爬地再次跪倒在刘仙师面前。
“老爷老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刘仙师抬起手掌就想灭杀了他，但是眼珠子一转，对其冷声道：
“好，我相信你，现在交代你一件事，做不好我要你的狗命。”
“过来。”
刘仙师招招手，劫后余生的李管家感恩戴德，立马将耳朵凑近，仔细听着刘仙师的安排。
然而刚听几句，他就万分不解的看着刘仙师，艰难的咽了咽唾沫，怀疑他是不是在说笑。
“老爷这全杀了？”
可刘仙师已经没有心情再说第二遍了，一把扼住他的脖子，脸上满是狰狞和疯狂。
“要么他们死，要么你死！”
“啊饶命啊老爷，我去我去我去！”
李管家脸上通红，青筋暴起，因为窒息而缺氧。
他再也不敢废话，连忙答应下来。
“滚吧！”
刘仙师冷哼一声，又对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王夫人命令道：
“现在去将我那三个弟子喊来。”
“让下人去喊”
“你去！”
刘仙师怒吼一声，打断王夫人还未说完的话，他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厌恶，一旁的丫鬟等人暗暗咋舌。
王夫人轻咬嘴唇，内心对刘仙师闪过一丝埋怨和恨意，猛地转身甩过袖子，带着两个丫鬟去喊那些弟子。
很快，各怀鬼胎的三名弟子来到庭院中。
他们望着散发垂头，污血遮衣的狠辣刘仙师，眼中的惊讶毫不掩饰，结结巴巴说不出来话。
刘仙师没有错过他们眼中的惊讶和幸灾乐祸，内心越发愤怒，表情却柔和起来。
“你们三人拜我为师，已有一段时日，但见面的次数却不多。”
“说起来倒是为师我的不对，未曾传授你们入道之法，也不曾教导过什么。”
刘仙师语气自责，表情和睦。
庭中三人眼睛逐渐睁大，傻傻的望着刘仙师，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这狗东西隔三差五的就索要学费，但又找着各种借口不见他们，一点真东西也不教，现在竟柔声细语的跟他们道歉。
这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三人摸不着头脑，一时间竟忘了回话。
刘仙师见无人搭理自己，内心更加冰冷，然而脸上越发温柔，他惋惜道：
“唉，不是老道我不教你们，古话说教了徒弟饿死师傅，我也害怕呀。”
“再说你们师娘肚子不争气，一直未有子嗣，为师我担心老无所依，为人欺凌。”
“若是能有个儿子，那怕是干儿子，我也一定细心教导，将一身本领相传。”
暗示完刘仙师就闭目养神，摆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不再言语。
下面三人闻言俱是一愣，就算再蠢也听出来刘仙师的意思了。
仙师的强大，对修行的渴望，让三人瞬间头脑发热，红了眼睛。
一股脑的爬到床前，也不嫌地上冰凉，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争先恐后的激动道：
“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
“干爹，我想给您养老！”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刘仙师，我一直都把你当成亲生父亲来看待啊！”
三人你争我抢，爬在床边哀求个不停，都不愿放弃眼前的机缘。
同时还开始了相互攀咬，诉说着他人的坏话。
“李艋，你这个畜牲，也配替师傅养老 平日里你多有怨言，对师傅大不敬！”
李艋闻言顿时跳了起来，心虚的瞅了眼闭目养神的刘仙师，见其未有动静才又转头痛骂道：
“你个混蛋，还有脸说我？”
“之前是谁偷偷诅咒师傅，说他每天见不得人，怕不是得了什么大病，离死不远了！”
“你！！！”
先前那人立马涨红了脸，横眉怒目瞪着李艋。
眼看三人攀咬的越发离谱，刘仙师猛地睁开眼睛，呵斥一声制止三人。
“够了！”
“我是看出来，你们个个都想给我养老，个个都想学我的本事。”
“但口说无凭，想成为我的干儿子，你们还需要做一件事。”
还在掐架的三人停止了动作，不知道要如何保证。
“什么事？”
“很简单。”
刘仙师拍拍手，早有准备好的素衣丫鬟，端着一青木盘来到近前，上面赫然摆放着三个兰花瓷杯，还有一把黑线缠绕的厚重剪刀。
刘仙师拿起剪刀，在三人不解，迷茫的目光中，麻利地刺破左手食指，将腥红的鲜血滴落在空瓷杯中。
“喝了干爹的血，我们就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