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艺术家傅聪
里面的演奏会好像还没有开始，有两个门卫在剧院门口守着。
不过这可拦不住凉冰，她想干什么就要干什么，她现在就想进去，卫泉也只好无奈的跟着进去。
巨大的剧院里面，偌大的座位席上空无一人，演奏会确实还没开始。
不过舞台上面还有两个人，一个坐在钢琴前面，一个站在钢琴旁边。
在卫泉和凉冰刚进来的位置，隐隐约约能听到舞台上，传来的阵阵钢琴声。
那是如流水般一样流淌的琴声，热情在其中跳动着。
卫泉和凉冰被这琴声吸引，不自觉的向舞台靠近着，直到走上了舞台，近距离的欣赏着钢琴的演奏。
一曲落罢，这位坐在钢琴边上演奏的老人，似乎还没过够瘾，扭过头对调音师恳求道：
“再让我弹一首吧。”
见老人那明亮的眼睛里面，流淌出来的哀求，年轻的调音师似乎也不知道，怎么拒绝这位真诚的老人，只能点头同意。
老实说，尽管富贵养人，但在三体地球上潇洒挥霍的那几年，还是没有让卫泉养成什么高雅的习惯。
欣赏不太来钢琴曲，只知道这位叫傅聪的老人，弹得挺好听的，其他的就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凉冰倒是听的津津有味，一会儿点头一会儿闭眼的，只能说不愧是恶魔女王，还有这种品味，和她一天一口一个碧池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反差。
可卫泉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凉冰闭眼，可不是欣赏傅聪的音乐，虽然很是好听，但凉冰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疯狂的查询，关于傅聪的一切暗数据，以免一会儿让卫泉看出来，自己是鼻子插大葱，搁这装象。
不知道弹了几首，傅聪才尽了兴，离开了钢琴前。
一旁站着的调音师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傅聪过一会还要弹的话，他也不得不打断傅聪了，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你们二位是？”
傅聪终于注意到了，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大活人，这双眼睛大而明亮，也不像是老眼昏花的样子。
“傅聪先生，你在说谁？”
刚准备给钢琴调音的调音师，听到了傅聪的问话，反倒是先回答了傅聪的问题。
“就是这两位啊？”
傅聪用手指着卫泉和凉冰，疑惑的问着调音师。
“我没看见啊。”
调音师有点紧张了，这么大的演奏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要是傅聪的身体出了点什么问题，那可就全完了。
不等疑惑的两人继续交流，凉冰向着在傅聪指的方向处，四处张望的调音师，轻轻的吐出来了一口紫色的气息。
调音师被那团紫雾撞了一身，转眼间就又好像是没事人了一样，继续为钢琴调着音。
傅聪看着这一幕，眼睛都张大了不少。
尝试着叫了几下调音师，没得到回应之后，傅聪就知道自己恐怕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人了，不由的朝着两人问道：
“您二位就是，新闻上报的外星人？”
凉冰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致的回答着：
“我是外星人，这个好像是你们地球人。”
卫泉朝着傅聪，友好的笑了一笑，舒缓一下傅聪紧张的情绪，这位老先生这个年纪了，别被凉冰这个没轻没重的，吓出来个好歹来。
“嘶，不知道二位找我有何贵干呢？”
傅聪心中也是纳闷，不知道这外星人，找自己一个弹钢琴的干什么，看着外星人也是一副地球人的样子，难道是为了音乐？
离谱的猜测，都有点把傅聪自己给整笑了。，
想象或许很离谱，但现实往往更离谱。
“没什么，只是来欣赏您的音乐，你刚才弹的是肖邦的……，热情洋溢又……，我从您的琴声里，听到了……”
凉冰在和傅聪侃侃而谈的时候，还顺带得意的看了卫泉一眼。
刚才卫泉听曲的时候，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可是被凉冰尽收眼底，就知道卫泉对这方面堪称一窍不通，就欺负他不懂。
卫泉倒是了解，凉冰为什么那么得意，心中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卫泉还是尽量配合着，凉冰的表演，满足着凉冰心理的表现欲望。
傅聪一开始和凉冰，交流起来稍微的有些涩，不顺畅。
毕竟面对的都不是外国友人，而是外星友人，手段还玄奇莫名的，搁谁身上都不能丝滑接受。
不过谈到艺术方面，傅聪却是渐入佳境，交流的逐渐顺畅起来。
凉冰：“您那届肖邦大赛出了很多有名人物。除了您和阿什肯纳齐，当时得到第十名的日本女钢琴家田中希代子，后来成为日本一代钢琴宗师。”
傅聪：“她是非常好的女孩。当年我觉得真正让人惊艳的，是得到第八名的波兰钢琴家柴科夫斯基。他是真正的艺术家，音乐深刻而有独特的艺术个性，很可惜47岁就过世了。其实那届很多人都弹得很好，即使没得到名次，像是瓦萨里，后来也都很有成就。”
……
“音乐是很奇妙的一种东西，我看到音符马上会有一种反应。我就知道这个音符应该怎么表现，我就感觉得到应该怎么样，有一种必然性，而且这个必然性还是千变万化的。”
……
“音乐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当你自己完全进入里头的时候，所有的人在那一秒钟跟你是同呼吸的。”
……
“肖邦像李后主，舒伯特像陶渊明，莫扎特是贾宝玉加上孙悟空，德彪西是天人合一的一种境界……”
两人一路从傅聪过往的经历，谈到了傅聪对音乐的认识。
也逐渐的变成了，傅聪在说，凉冰在听，交谈的十分火热。
和凉冰一样身为听众的卫泉，感官就是完全不一样了，听的那是两眼干瞪，魂飞冥冥。
听又听不懂，走又走不了。
凉冰绝对是有意折磨自己，已经质壁分离的卫泉，心中十分的确定。
“可以谈谈你的父亲傅雷吗？”
傅聪的脸上呈现出了，一种追忆的神情，卫泉也站直了身体，终于是听到了一个，自己耳熟的名字。
停顿了一下，傅聪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描述不出来的复杂，但毫无意味很动情的说道：
“我从小就很强烈地感受，就是我觉得我父亲是个悲剧人物，迟早是个悲剧。”
“为什么呢？”
卫泉不由的发问，在他的记忆里面，傅雷好像还是个挺著名的翻译家，写了本挺出名的书《傅雷家书》，后来怎么了，他倒是忘了。
这人最后怎么了？
傅雷没有在意，接他话茬的人换了，还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面，继续叙述着：
“我的父亲为了理想，是生死不顾的，从小他一直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最尊敬的人之一就是甘地，当甘地被暗杀以后，我记得，他有两个星期没有出他的书房，这样的人，最后会被自己的人暗杀。”
卫泉又有些搭不上傅聪的话茬，他对这个没什么了解，实在是有点接不上，还是凉冰又一次担当了重任。
“所以你称你父亲，是一个文艺复兴式的人物。”
“是，是这样。而且我认为我父亲，是世上的大才。
他因为他是非常广的，他对什么事情，就无论哪一门学问，他都有很敏锐的见解，而且他也很强的组织能力，他非常不像我乱七八糟，他条理清楚的不得了。他的书房，他用的毛笔，什么钢笔是几十年就像全新的。
衬衫也是，穿着五年，那个衬衫好像新的一样。
就是这么一个人，洁啊！干净啊！纯到这种程度。”
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傅聪的敬服，这是不夹杂一丝表演的，凉冰垫了一下傅聪的话。
“他对任何事情都是爱憎分明。”
“对，可是他不会处世，他就是一点都不能处世。我这一点，我大概跟他也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也许比他好一点。
因为我有我妈妈的成分。我爸爸简直是，有些人说他不尽人情，也有人说我不尽人情。
一样的，不尽人情。
他就是说对于他不能接受的事，他是拂袖而去的，他是绝不妥协的。”
“你觉得父亲当时，额跟你写这么多信，是不是也是希望，把你作为一个朋友，能够进行交流，因为他有心里很多的苦闷。”
卫泉诧异的看着凉冰，她能说出来这话，什么时候转行当的主持人。
“苦闷极了，那个时候，他又基本上没有别人可以交流，那个时候他有一个时期，不是做了右派吗。
所以朋友都不敢来看他了，没有人敢看他。他只能给我写信啊，就这么就这么简单。”
“那那时候你决定，从波兰去伦敦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凉冰将最关键的问题问出口，卫泉也不由的集中起精神，仔细的听着傅聪的回答。
傅聪的脸上有着苦闷，不逃避的回答。
“那是没办法的事情，那是没办法的事。可是我对我觉得那个时候是这样，我要回来的话是同归于尽。
当然回过来说嘛，我当然这个心里头永远是……
这件事情，可是你说，我那个时候该回来吗？我回来以后，现在我就不在这跟你说话了。
那是肯定的，而且我那个时候回来的话，不用等到wg的，大概我会跟我父亲在反右的那个时期，就会同归于尽的。
这肯定的，我自己，我知道我父亲的性格，我也知道我自己的性格。”
“那你那会儿到国外是什么感受？”
傅聪呵呵笑着，肯定的说道：
“不是很幸福的日子。”
凉冰听完以后，倒是不准备停留了，装专业装了这么长时间，她也是真的有些累了，转身就准备拉着卫泉要走。
傅聪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向自己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问道：
“你们要走了？”
凉冰点了点头，注意到了傅聪戴着的手套。
傅聪的嘴唇颤了几下，刚才几句反问又回响到了他的耳边，驱使着他说道：
“我始终认为，我当初没回国是正确的，但到现在，我其实还是……
还是后悔当时没回去，如果你们两个以后……
哈，估计你们以后遇不到这种事，再见了。”
“这是？”
凉冰指了指，傅聪戴在手上的弹性手套问道。
“老毛病了，腱鞘炎。”
凉冰打了个响指，一团紫雾在三人之间爆开，紫雾消散的时候，凉冰和卫泉已然消失，舞台上只留下了傅聪一人。
傅聪摘下手套，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一直以来那种手上传来的阵痛，此刻已然消失不见。
……
“恭喜你，获得大艺术家傅聪加成，初级市政政策收益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