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首先——你不叫楚雨荨？
“咳咳咳——”
黛兮站起身，用拳头重重捶了几下胸口，还不待咳嗽完全停下，她便哑着嗓子惊呼道：
“您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
上官明善见她神情不似在掩饰，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吃完才慢悠悠回道：“昨日张太医可是入府为你诊脉了。”
黛兮用手掌舒缓着胸口，莫名其妙，“没错，可这张太医给我诊脉跟清王有何关系？”
上官明善虽平时不关注府内，可一向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人如今性情大变，他又不瞎，岂会察觉不到。
不过，他并未追问也没有派人去调查，他抬眸看了眼女儿眉眼中的不屈与坚韧，之前的兮儿从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他低下头，继续开始夹菜，吃菜，咀嚼，就好像方才他根本没有开口一般。
黛兮被晾在一边，越发觉得她跟这位父亲大人不在一个频道，她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可惜这次桌子不仅做的厚，好似还增加了减震功能。
除了黛兮的手心被震的发麻外，桌上的菜品没有半点移位，甚至那碗汤中都未起半点涟漪。
“喂，话说一半，砒霜拌饭！你把刚刚的话说明白。”
上官明善放下筷子，板着脸看向这个毫无规矩的女儿，开口道：“首先——”
黛兮歪头接话，“你不叫楚雨荨？”
上官明善长胡子的地方抽了抽，张太医都亲自来诊治过，却没诊出来毛病，这张太医的医术当真没问题吗？
不然如何解释好好的人突然变成了这般。
“总之，你如今这性子更不适合入住东宫了，若是与清王殿下有意，这门婚事爹爹不反对。”
黛兮一个头两个大。
她这个便宜爹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她正欲好好跟这人掰持掰持，小金枝气喘吁吁跑来传话，说赵氏寻她。
离开前，她还不忘给她的便宜爹留下一句，“吃吃吃，谁吃的过您啊！”
虽然赵氏如今拿回了掌家大权，但她觉得在那个小破院子住习惯了，说安静的很，索性就不搬了。
黛兮回到院子时，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到赵氏坐在堆满账册的桌前写着什么，而她身侧站了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姑娘。
听到声音，那姑娘抬起头看向她，随即绕过桌子，对她行了个礼，笑起来落落大方。
“奴婢鸢尾，见过大小姐。”
黛兮打量着这个鸢尾，看起来就是个聪明能干的大丫鬟，她看向赵氏，发现这两日一直忙忙碌碌的人，脸上非但没有半分倦色，反而还精神了很多。
甚至画了个淡妆， 气色好精神足，跟前两日判若两人。
黛兮为赵氏的转变高兴，她指着鸢尾询问道：“娘，这位姐姐是”
赵氏冲着鸢尾招了招手，鸢尾便重新折返到她身侧，她抓着鸢尾的手轻轻拍着，提及往事不禁笑言道：
“当年去许府，你除了缠着你的明明哥哥，便喜欢缠着你的鸢尾姐姐了。你那时虽年纪小，但每日吃的多，比同龄的孩子可要沉上很多。
你鸢尾姐姐不过大你几岁，当时比你高不了多少，每次你缠着她要抱抱，她为了哄你可累的够呛呢。”
这是属于上官兮的过往，黛兮自然不会记得。
不过许是因为身体原因吧，她只觉得这个叫鸢尾的姑娘看起来亲切的很。
听到赵氏这般说，鸢尾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她忙开口更正着，“夫人折煞奴婢了，大小姐以后唤奴婢鸢尾便可。”
唤什么容后再议，黛兮看着这关系极为融洽的两人，开口寻问道：“所以，娘你跟鸢尾姐姐如今的关系是？”
鸢尾开口解释道：“回大小姐，奴婢是许府主母身边的大丫鬟，这些年跟着我家夫人学了不少掌家的小妙招，昨日我家夫人听闻夫人已重新开始掌家，担心夫人身边没有能用的婢子，所以这段时日让奴婢过来帮夫人打打下手。”
黛兮想起昨日在清王府哥哥口中提到的，她试探性问道：“许家，莫非就是那个与我有娃娃亲的许家？”
鸢尾长的不算漂亮，但是五官端正，属那种耐看型，特别当她笑起来，给人一种很安心的舒适感。
她冲着黛兮笑起来，“正是，我家夫人还差奴婢给大小姐您带话，说让您得空去许府转转，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您了。而且我家大少爷近来便会归来， 想着你们俩今后没事便多走动走动。&34;
赵氏在后方接话道：“兮儿，你鸢尾姐姐说的极是，待忙完这几日，你随我一同去趟许府吧。”
黛兮抬手拍嘴，她就嘴贱，不该提这一茬！
本来有个婚约能够阻拦大反派打她的主意是个好事，可前提是，别给她搞出个真的啊。
她可是要尽快完成任务回去的，可没时间在这里找什么男人，谈什么情情爱爱。
总之，赵氏寻黛兮来就是想告诉她，接下来她身边有鸢尾跟着侍候，这几日还会在鸢尾的助力下，再招些丫鬟小厮。
而至于小金枝，赵氏给她升职了，直接将她从打杂的三等丫鬟升到了一等丫鬟，以后就跟在黛兮身边侍候了。
小金枝听到这个消息，震惊的半天说不上话来。
黛兮想到先前的卖身契问题，便趁机让赵氏写了个永生契约，并让小金枝现场签字按了手印。
这可把小丫头给高兴坏了，大晚上的手里还捧着属于她的那一份，高兴的眼睛睁不开，嘴巴闭不上。
“小姐，奴婢现在是一等丫鬟了！”
黛兮在床上打着哈切，应道：“对，对。”
小丫头凑过来，跪在床边，双手将契约对着黛兮继续兴奋道：
“奴婢每个月还能领一两银子呢！一两银子能换一千五百个铜板呢！那一个月奴婢就能买一千五百个馒头！或者能买三百个肉包子！那一年奴婢就能——呜呜呜——”
黛兮伸手捂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无奈道：“小祖宗啊，你都重复说了一个时辰了，你家小姐困了，咱能明天再说吗？”
小金枝眼睛亮亮的，哪儿有半点睡意，她狠狠点完头，兴奋起身将那张契约小心翼翼收到怀中，转身去熄了灯。
黑暗中，黛兮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摸索着躺在了软榻上，听到传来压低的嘻嘻声，她也被逗笑，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夜里，她突然被窸窣声惊醒。
她屏息看向窗户位置，支起来用于通风的一角传来奇怪的声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拍打窗户，又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挠。
今夜有月，但由于那个窗户所在的位置处于背光一侧，所以那边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黛兮蹑手蹑脚下了床，从地上抄起一个凳子，一点点朝着那窗边走去。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扑簌声，她快步冲到窗户边，将窗户打开，却发现外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夏日的凉风吹着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
她皱眉将凳子放下，难道刚刚是风吹的？
折返回床时，见原本该睡在软塌上的小丫头，这会儿正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护着胸口，口中还嘟囔着什么，“一等丫鬟”，什么“银子”的。
她摇头无奈笑着，俯身将地上的人抱回了自己床上。
而此刻守在院外的护卫，看着腾空而起的那抹黑色身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