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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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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奢华的大客厅里,王大少爷听了王老爷的话,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真的假的?”

    王大少爷瞪着牛眼看看王老爷,又看看大管家。

    王老爷闭了一下眼:“比珍珠都真。”

    王大少爷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爹呀,我说那话没错吧,耿大少爷能耐着呢,他能把北平的天捅个窟窿。”

    王老爷后怕的点点头,皱着眉头说:“以后离他远点儿,咱惹不起躲的起。”

    王大少爷跟大管家深以为然,点头应下。

    王老爷看着大管家说:“除了那小伙计没人知道这事儿吧?”

    大管家摇摇头:“没,压根没敢人提。”

    “那就好,那就好。”

    “爹,那小伙计连夜颠了,他是长了前后眼儿了,咋就能知道……”

    王大少爷话说了一半,猛的睁大了眼睛,坐直身子,惊恐万状。

    王大少爷能想到的,王老爷和大管家也想到了。

    这回是三人都得喝热茶压惊了。

    这是有人做套,情等着王家人往里钻呢。

    是谁?

    三人对视一眼,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把这些年得罪过的主儿捋了一遍,愣是没捋出来。

    谁他妈费这么大功夫,下这么黑的手,就为了给王家找不痛快?

    不应该啊!

    三人捋了几个时辰,也没整明白,但有一点王家人是整明白了,耿大少爷就是个难缠的主儿,再加上一个黑心黑肝的耿三少爷,只要是日本人在,那耿家在北平就是属螃蟹的,得横着走道儿。以后绕着耿家走,消停点吧,过好自个儿的日子才是正理儿。

    王家人苦思冥想的时候,特高课王处长的办公室里也热的让人憋屈。

    王处长一把扯开衣领,抓起蒲扇呼啦呼啦的狠命摇着。

    “耿轻寒啊耿轻寒,到底是我小瞧了你。”

    曹奉仪不解的问:“处座,耿不散压根没那胆儿,也没那本事。这处座不是早就料到了吗?”

    “我知道了结果,却没料到过程。好处最终还是让耿轻寒得了去,那脑子就是猴儿转世,我还没来及说,他一张嘴就全秃噜了,那原本全是我的词儿啊。”

    “处座,这回可是咱抓的耿不散,那小子会不会记仇?”

    王处长冷哼一声:“耿不散就是武大郎盘杠子,上下够不着的主儿。想跟爷呲哒,他还没那能耐。”

    “怕就怕耿大少爷……”

    王处长语气一噎,胸口一闷,烦躁的扯扯衣领,晃晃脑袋说:“耿轻寒,我的直觉没跑,那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别让我逮着。”

    “处座,这事儿日本人那儿咋交待?”

    “咋交待?交人呗。”

    “哪来的人?死了一宿,毛也抓不着啊。”

    王处长斜眼瞅着曹奉仪:“甭跟我这儿装蒜,说的好像以前没干过这活儿似的。”

    曹奉仪苦着脸说:“日本人怕是不好糊弄。”

    “日本人要的是交待,咱给他交待了,还想咋地?”

    “那行,属下这就去办。”

    “嗯,去吧。”

    王处长拉开抽屉拿出一封大洋。

    “拿去吧,这年头日子难,咱这也是做善事了。”

    陶云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好在耿不散身上没功夫,就当时那狠劲儿,搁别人指定断几根肋巴骨。陶云倒好,都是皮外伤,疼是真疼,用了药,愣是没事儿了。

    陶云出院回了家,爹娘嘘寒问暖了一番,愣是没问这几天陶云上哪儿去了,连自个儿的闺女进号子都不知道,更别说挨了一顿好打。

    陶云娘殷勤的给陶云下了一碗面:“炸酱面,我闺女就好这一口,快吃吧。”

    陶云眼角湿润,还是亲爹娘好啊。

    吃过面,陶云又捯饬好自个儿,打算出门,好些事儿急着呢。

    陶云娘跟在陶云身后,搓着手说:“闺女啊,这物价见天儿的涨……”

    陶云打开包拿出钱夹子,抽出几张纸币,陶云娘眼底闪过不满意。陶云没看见亲娘嫌弃的眼神,许是自个儿也觉得少了,索性翻出几块大洋递给亲娘。

    陶云娘立马眉开眼笑,一把攥在手里,嘴里唠叨着:“闺女啊,我听着这外头乱着呢,可得小心。想吃啥跟娘招呼一声,娘指定给我闺女备妥了。”

    “嗯,知道了。娘,我还有事儿。”

    “哎哎,忙去吧闺女。”

    陶云先去了烟馆,封条还没拆。

    陶云略一沉思,转身进了电话亭。

    出了电话亭,陶云叫了洋车直奔铃木的寓所。

    猥琐的铃木瞧着今儿的陶云,中国女人的确美丽。

    陶云白皙、紧致、水润的皮肤,高挑、修长、丰满的身材,白色底子粉色的绣花修身旗袍,全方位无死角的彰显着成熟女人的妩媚妖娆。

    陶云那张被抽过几十个嘴巴子的脸,用尽方法才堪堪能看。

    铃木根本无心细看,一把拉过陶云直奔主题。

    等铃木心满意足之后,陶云累的都不想说话,窝在铃木怀里闭着眼养神。

    铃木抚摸着陶云细腻润滑的后背,也闭上了眼睛。

    翌日一早,铃木睁开眼睛,伸伸懒腰,打算起身。

    陶云一把拉住铃木:“铃木君,您得给我做主。”

    铃木微微眯眼问:“已经结案了。”

    “不,铃木君,是耿不散……”

    “耿不散?”

    陶云一下哭出了声儿,抽噎着说:“他打我,我住院了,差点就打死我。”

    铃木皱起眉头:“为什么?”

    陶云抬起俏脸,泪珠顺着白皙的小脸滚落。

    “一出宪兵队就动手动脚,我想着自个儿已经是铃木君的人了,就推了他一把。他心眼多,骗我去看他姨娘,到了耿府,想强迫我,我奋力反抗,他就拳打脚踢,呜呜呜……”

    陶云表演的卖力。

    铃木脸色几变,最终嘴角露出了然的笑意,讥讽道:“陶小姐,你的不老实。”

    陶云正哭的起劲儿,闻言一愣,仰头看着铃木那张丑陋猥琐的脸。

    此刻铃木的脸上没有一丝情义,铃木伸手抬起陶云的脸,貌似温柔的抹去陶云眼角的泪珠。

    “陶小姐,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但陶小姐想利用我对付耿不散,绝无可能。你们都是大日本皇军的朋友,都为帝国服务,我希望你们精诚合作。记住,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以后不要发生,明白?”

    陶云缓缓的弯下身子,无力的趴在被子里,铃木转身去洗漱。

    从铃木寓所出来,陶云终于忍不住,坐在洋车上流泪。

    这回陶云是真正的哭了,泪水纷涌,糊了一脸。

    陶云用手捂住脸,低语:“鸿民,我后悔了,我对不起你。鸿民,我真的爱你,真的没想过要害你,我只想跟你好好过一生。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它就不明白,鸿民,你不能恨我,呜呜呜……鸿民,我想你……”

    此刻的陶云人生第一次生出后悔来。

    这世上再无鸿民般的男人,这世上再无人真情实意对自个儿好。

    张鸿民,真正的男人,这世上唯一真心实意对自个儿好的男人,却因为自己让他送了命。

    陶云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寸断,哭的伤心欲绝。

    一直到了家门口,陶云依旧哭的不能自己,完全停不下来。

    陶云哭着跑进了自个儿的屋,一头扑在炕上,哇哇哇大哭。

    陶云娘站在门外,想推开门看一眼,又犹豫不决。这闺女心思大,打小就有主意,今儿这是咋了?多少年没这样哭过。

    陶云爹走过来拉走陶云娘,回了自个儿屋,这才低声说:“闺女心里苦啊,让她哭吧。哭过就好了,泄了那邪火,好好睡一觉,明儿还是咱那漂亮能干的闺女。”

    陶云哭着哭着睡着了,梦里没有张鸿民。

    一夜噩梦,陶云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陶云娘在门外叫:“闺女啊,娘做了你爱吃的绿豆糕,起来败败火吧。”

    陶云闭了一会儿眼,起身开门。

    陶云顶着大日头出门时,又是那个漂亮、能干、独立、有思想、有主见的陶小姐了。

    陶云想起曾经听过的一个小故事,似乎跟大文豪苏东坡有关系。

    苏东坡有一和尚朋友,两人关系好的不得了,经常一起品茶,一起讨论诗词、实事。有一天,苏东坡笑问和尚:“世人都求菩萨保佑,那菩萨又求谁来保佑?”

    和尚笑回:“当然求自己了,因为菩萨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这回陶云算是明白了,这世上的确是求人不如求己。靠墙墙倒,靠人人走。

    陶云给铃木打电话,只问烟馆啥时候能开门迎客。

    铃木给了确切的时间,陶云又约了今儿晚上跟铃木一起吃饭。就叫了洋车,说了耿府的地址,打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瞧了瞧自个儿完美无缺的美颜,眼底闪过阴狠,然后换上一脸妩媚妖娆的笑容,进了耿府的大门。

    不散这两天也忙的脚不沾地,烟馆没开,也不能闲着。不散这两天也想明白了,这回栽这么大一跟头,为啥?没后台啊。

    自打武田一郎死了,自个儿跟日本人完全搭不上话,铃木那儿还得上劲儿,以前相熟的日本商人那儿还得走动,还有王处长那儿,耿不散眯着眼想明白的。

    王处长这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想踩着自个儿巴结日本人呢。

    王处长啊,比心眼子,爷不比你姓王的差。

    以后谁在日本人跟前得脸,就看各自的本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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