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花开成人
罗烈自然的回过头，只见小乞丐，不，现在不能说是小乞丐了，而是一个亭亭玉立的豆蔻少女站在其面前。
罗烈和其相处这么久，自然是知道其性别，不过为了保护她，也省得麻烦，平日里都是扮成小男孩的模样。现在恢复成女装，脸上的脏污也被洗干净，独属于少女的柔嫩肌肤也露了出来，少女独特的心形脸配上明亮的大眼睛别有一番味道。
罗烈微笑的朝她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吃饱了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罗烈才宠溺的揉了揉她才半干的头发，再次问道：“以后就住这里好不好？”
看到小乞丐惊喜的眼神罗烈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楚逸尘从走廊走了过来。脸色红彤彤的，一看就没少喝酒。看到罗烈之后兴高采烈的说道：“我已经和五叔说了，明天就派人去黑虎寨查探，若是情况属实就联合衙门一起剿灭它。所以这几天你只要在这里等着消息就行了。”
罗烈得到了好消息心情也好了一些，赶紧扶着楚逸尘坐下。楚逸尘反过来握住罗烈的胳膊，突然间眼泪就出来了，带着哭腔的说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才短短一年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罗烈对自己的心情倒是很平静，拍了拍楚逸尘的手：“没事儿，身体有点儿小毛病，瘦点儿也好，吃的也少。”
看着罗烈平静的神色，楚逸尘心中悲戚之感更甚，抱着罗烈的身子就放声大哭了起来。两个人虽然只有几个月的相处时间，但在那种相依为命的特殊环境里，二人早就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在楚逸尘眼里，罗烈就是替他才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罗烈抱着失声痛哭的楚逸尘，转头看向了小乞丐：“你去给他找点水来醒醒酒。”
眼看小乞丐出了院子，罗烈才赶紧拍了拍楚逸尘的背，低声说道：“我要求你一件事。”
听到罗烈的话，楚逸尘抬起头来，瞪着疑惑的眼睛看向罗烈，这是罗烈第一次求他办事：“什么事你说就行，不用求不求的。”
罗烈的眼神无比的严肃，低声说道：“山山姐的事无论结果如何，我接下来都有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事要去做，中间小乞丐就要交给你照顾了，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她。”
楚逸尘看着他交代后事一般的言语，顿时鼻子一酸，此时的罗烈已经像是风中残烛一般，只靠着精神在拖动这具身体继续前进了。
楚逸尘只能止不住的点头，眼泪在阴影处不断的坠落，他不知道这个曾经和自己共患难的兄弟还能撑的了多久，只能无力的避开对方的眼睛。
清凉的晚风吹在宽大的衣衫上，勾勒出罗烈此时如骷髅一般的身躯。黄昏的晚霞照在凹陷的面庞上，映射着他清澈却又坚毅的眼神。死亡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而罗烈此刻就是它最好的学生。短短数年，让一个不经世事的孩子拥有了一个苍老的灵魂，也让开始和结束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接下来的几天里，罗烈就在这个小院里待着，坐在这个石凳上喝上一壶茶就是他最爱做的事了。倒是小乞丐闲不住，经常跑到镖局的演武场看那些镖师们练武，镖局的武师们也十分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两者相处的十分融洽。
楚逸尘有时间就会回来和罗烈喝一会茶，苦涩的茶越喝越淡，两人的感情却越来越深。两人都是父母遭难，自己又际遇不善，共同的经历让二人即使只是安静的喝茶也能从对方身上获得安全感。
不过今天楚逸尘回来却没有一起喝茶，而是回来就告诉罗烈探子的回报回来了。楚逸尘带着一个陌生男人来到后院，然后那个陌生男人就开始报告自己在黑虎寨的所见。
探子到达黑虎寨的时候寨子无人守卫，进了寨子才发现里面尸首成堆，寨主和二当家的尸首都已经证实了，但奇怪的是寨子里的钱财宝贝都没被带走，最后被探子们带了回来。说着后面的人抬着一个大箱子放在了院子里。
打开箱子，顿时珠光宝气照亮了整个院子，里面奇珍异宝不计其数，罗烈对此并没有兴趣，在里面翻了一下，既没有看到自己的白玉牌也没有石环的踪影，于是失望的转过了身，对着楚逸尘摇了摇头。
看着罗烈摇头，楚逸尘摆了摆手让众人退了出去，这才问向罗烈：“实在不行我们去黑虎寨看看。”
罗烈淡然的摇了摇头：“不重要了。”说完就朝着外面走去。
二人顺着走廊边走边聊，楚逸尘问道：“后面有什么计划？”
“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了，老是欠着人家的情得还一点，不然晚上睡不着觉，如果有机会，我再来找你就是。”
二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演武场，许多镖师在演武台上练着武，小乞丐坐在堆砌的沙包上开心的看着两个武师对练，看到二人的到来，开心的挥着手。
两人也都朝着小乞丐挥了挥手，楚逸尘才问道：“什么时候走？”
“明早吧。”
“这么早？”罗烈的答案让楚逸尘猝不及防。
“一寸光阴一寸金嘛，这边山山姐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我得先把我的事儿了了。”罗烈也没想到当年私塾老师的话脱口就说了出来。
“行，那我明早派人送你。”
就在这时小乞丐蹦蹦跳跳跑了过来，对着罗烈兴高采烈的说道：“罗生哥，你看他们可厉害了，像这样，砰！砰！砰！”边说还边耍着拳脚。
“好了，好了，你看看你哪有小丫头的样，这样以后怎么嫁人。”罗烈也惊异自己的说话方式像个婆婆妈妈的老人。
可是旋即他又想到当年母亲对自己说这种话的时候一定也是现在的心情吧，就还是叮嘱道：“明日我去做些事，你待在镖局里，如果我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一定要听楚逸尘的话。”
小乞丐还想要跟着去，被罗烈严肃的拒绝了，只能最后答应了小乞丐一定会来找她才让她作罢。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晚上的送行酒楚逸尘又是喝的烂醉，不过第二天一早他便早早起了床，将罗烈送到镖局门口，这时小乞丐还没有起床。
两人没聊两句就在楚逸尘不舍的目光中罗烈坐上了马车离开了镖局。
楚逸尘一直很有默契的从没问过罗烈的去处，因为罗烈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已经让郎中把了脉，郎中当时的诊断只有八个字：病入膏肓、神仙难救。还让楚逸尘不要多费力气，这也是他如此失态的原因。
看着远去的马车，楚逸尘怔怔的出神，这一别，不知能否再相见。
而马车的方向，正是离阳县城，罗烈本来只是想找个地方等死，想来想去才想到离阳县城。
马车停在县城门口，罗烈就让车夫回去了。自己就独自进了城，在城里逛了片刻，便从酒楼里提了只荷叶鸡和两瓶酒去了北城。
还是那个熟悉的小院里，林翠山刚煮好午饭，被刚出锅的食物烫的直捏耳垂，一抬头，惊喜的看到竟然是罗烈站在篱笆边。罗烈也适时的举起手中的荷叶鸡和两瓶酒。
林翠山赶紧给罗烈引进院子，招呼着坐下一起吃饭，看到罗烈手中的好酒更是笑得闭不上嘴，找了两个破碗给二人都斟满酒，先干了一大口下去，才美滋滋的问道罗烈怎么有空来找他的。
罗烈笑道：“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喝酒了吗？”
“哈哈哈，罗生小兄弟果然敞亮。”说话的间隙又是灌下去一大口。
这时罗烈才正了正神色，严肃的说道：“我还欠了你一条命呢，虽然现在只剩半条，但是还是能还多少是多少吧。”
林翠山表情一正，看向罗烈：“罗生小兄弟，何至于此啊。”
罗烈倒是心态平和：“这是我欠你的，也许我能做的不多，但我会尽所有能力给你做事，哪怕要我的命也没有任何问题。”
林翠山突然用审视的眼光盯着罗烈的眼睛，罗烈内心坦然，任由他盯着自己也没有什么不适。
林翠山看了好一会，才突然指着旁边的菜地里开口道：“我去年在这里种下了种子，这作物叫向死草，又叫往生花，一年期的草药，我等了他一年，他在今天终于开了花。”
罗烈不知他突然间转开话题是为什么，只是跟着他的手指看向旁边菜地里有巴掌大的一垄地，上面整齐的种着一种从未见过的花儿，开的甚是娇艳。
罗烈听不懂他的哑谜，于是静静的看着林翠山等着他给自己解谜。
“我等的一直都不是花，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