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糊涂虫
苏牧一直暗暗观察着老太太，当陈念念喊出那句“訾奶奶”时，他便知道这位老太太是谁了，宁工大姓訾的教授只有这一位，宁工大唯一一位诺奖得主，也是材料科学学院的创始人。
见老太太看向自己，苏牧急忙躬身见礼，恭恭敬敬的说道：“訾教授，您好，我叫苏牧。”
“訾奶奶，他是我爷爷请来家里吃饭的。”
陈念念替苏牧说了一句，即使她再不喜欢苏牧，但这种场合，基本的礼数还是要做周全的。
“哦!”老太太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奇，心想：“难道这小子就是让老陈上午探讨会不惜打破原则接电话的人，除了面相不错，其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平平无奇。”
“不，不对。”很快，老太太便否定自己刚刚的判断，以她对老陈的了解，一般人不可能入得了他的眼，更别说请家里吃饭了。
这种接待规格，学院里的很多知名教授都没这种待遇。
而且，就老陈对这个宝贝孙女的疼爱程度，露面接人这种事之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何况接的还是个年轻男子。
以前，小区里有男孩搭讪念念，被他知道，都能跑人家里臭骂一顿。
这一切反常行为，让老太太对这个叫苏牧的年轻人更加好奇。
但毕竟是活了几十年的老人精，除了开始的惊奇之外，她再没有表露出丝毫特别关注的意思。
“既然是请人家吃饭，就赶紧去吧。”老太太说道。
“好，那訾奶奶，我吃过饭去你家玩，文心姐在家吗？”陈念念一脸期待的问道。
“在的在的。”
陈念念点头向老太太说了声“訾奶奶再见”，然后，回头给苏牧递了个走的眼神。
苏牧经过老太太身旁时，躬身道别，就在他准备走时，老太太突然开口问道：“小伙子，在哪儿做学问啊？”
“之前是在机械工程学院读研究生，因为身体原因，这几天正在办退学。”苏牧如实回答。
退学！
听到这两个字，在场的三人脸上的表情都变的精彩起来。
老太太轻“哦”一声，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去吧。”
陈念念则是对爷爷让她下来接苏牧的行为更加不满，原来不仅仅是个恶心狂，还是个学渣。
什么身体原因，这理由都用烂了好吗，请假都不批的！
至于明教授，已经从开始的重视，转变成了轻视，刚刚就听苏牧这名字耳熟，原来是那个被王仕退学的研究生。
等两人走远，明教授见老太太还盯着苏牧的背影观察，便开口说道：“老师，这苏牧是机械工程学院王仕教授的研究生，听王仕说，他这个研究生极为懒惰、平庸，读研两年来没发表一篇论文，动不动就昏厥、请假住院看病。”
“真不知道陈老为何会请这种人到家里吃饭！”明教授说着，轻蔑的笑了几声。
他原以为这么说会让老太太高兴，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老太太凌厉的目光。
“明朝阳，我当年收你做学生，是不是当时眼光出了问题？没想到你眼窝子这么浅薄，自以为是，你觉得你比陈一鸣更聪明吗？还是觉得看人比陈一鸣更准？”
“老师，我”明教授一时语塞。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机械工程学院的王仕，呵，我知道他，人嘛，本事是有的，就是太急功近利，心胸太狭窄，他的一家之言，你别太当真。”
“是，老师，学生受教了。”明朝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恭恭敬敬的说道。
老太太冷哼一声，态度稍稍缓和一些，两人边走边继续先前聊的话题。
“你在微纳米材料领域浸淫多年，现在遇到瓶颈，也属实正常，，国外研究了很多年，依然没有彻底解决延展性的问题，所以，不要急功近利，越是困难的时候，越是要沉住气。”
明朝阳认真聆听，不住点头回应。
老太太继续说道：“这次老陈点名让你参加证件制造设备项目，看来是希望微纳米材料能应用到项目中，所以，你要把握住机会，证件制造设备只是个引子，后续精密设备研发中心才是国家布局的关键。”
“学生懂了，必定全力以赴，不负老师教诲。”明朝阳一脸坚定的说道。
陈副院长住所。
陈念念将苏牧领进房门后，便甩着手臂气冲冲的回房间了，路过客厅时，狠狠瞪了眼欺骗她的老爷子。
“怎么了这是？走时还好好的。”陈副院长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后，他看了眼苏牧，笑脸立刻拉了下来，沉声问道。
“小子，是不你欺负我宝贝孙女了？你要是敢，我打断你的腿！”
苏牧面露苦笑，看老爷子咬牙切齿的架势，自己今天不解释清楚，这事恐怕难以善了了。
旋即，他便将陈念念生气的原因向老爷子讲述了一遍。
老爷子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那荒唐、滑稽画面，让他又气，又忍不住想笑。
难怪念念刚瞪了他一眼，出门时，他对苏牧那是一顿好夸，小姑娘原本满怀期待，谁知等来的竟是一个差点吐了她一身的人，不生气才怪。
“小子，你惹恼的，你得想办法给我哄好喽，不然我和你没完，还有那个叫张扬的，你告诉他，让他以后小心点儿。”老爷子冷着脸说道。
苏牧急忙赔笑应是，同时，心里默默对张扬说了一句：“哥们儿，对不起了，谁知道这女孩竟有这么硬的后台啊！我只能先自救了，你自求多福吧！”
此时此刻，正在图书馆看书的张扬，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他用袖子抹掉书上的唾液，若无其事的继续看书。
苏牧和陈副院长在客厅中坐着聊了约半个钟头，保姆吴婶儿就将饭菜准备好了。
没有山珍海味，没有铺张浪费，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全都是家常菜，简单而又温馨。
苏牧看着饭菜，心里涌出一股感动，虽然他离这些大人物的圈子还很远，但他对他们的待人方式还是了解一些的。
一桌子山珍海味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是重视的体现，但对那些大人物则恰恰相反，越简单，越家常，才越能体现出重视，只有拿你当自己人，才会如此。
陈副院长或许和很多人吃过山珍海味，但被他请到家里吃家常菜的恐怕没多少人有这种资格。
“小子，来，陪老头子喝两杯。”饭吃到一半，老爷子起身从柜子中拿出一瓶茅台，往桌上一放。
苏牧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昨晚喝的酒，今天还没缓过来呢，又喝！
陈念念看了眼酒，又将目光移到老爷子身上，鼓着腮帮子，诧异道：“爷爷，这可是你珍藏了30年的酒。”
“珍藏就是为了关键时候喝嘛，呵呵爷爷就喝一点，一点。”老爷子一脸讨好的说道。
陈念念轻哼一声，以示不满，然后，放下碗筷，说道：“我吃饱了，你喝吧，我去找文心姐玩去了。”
起身离开时她又低声嘟囔了一句：“上次白潇哥来，你都没舍得拿出来，竟然给他喝！”
“哼！老糊涂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