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客气客气
太阳一天比一天热，地里的活儿也越来越难干，大队长便和几个村干部商量调整了上工时间，起早贪黑，大中午休息，也算是变相给大伙儿谋点儿福利。
知青们听说后举双手表示赞同，特别是那些个爱美的女知青，最近一段时间就连黄莉都晒黑了好几度，再不想办法她都没脸见人了。
“这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黄莉一边照镜子一边说：“文玉你看我脸是不是都皴了？”
“还好吧，”刘文玉凑上前看了一眼：“我觉得跟以前没差别。”
“那是你觉得，”黄莉叹气：“早知道还不如留在京市呢，每天看看书喝喝茶，偶尔跟小姐妹去百货商店转转，那日子……”
“你想的还挺美，”吴红艳打断道：“其实要我说咱们在这比留在京市好。”
“为什么这么说？”黄莉不解。
吴红艳看了眼窗外没什么人，这才放低声音凑近了些：“你们没听说吗？咱大院儿里有好几户人家都被叫去谈话了。”
黄莉一脸不以为意：“谈话那不正常？我爸以前还经常叫人谈话呢。”
“那是你爸找别人，现在是别人找你爸，能一样？”
刘文玉皱眉：“天啊，我家可千万别出事儿，我出发之前我妈还说就让我在这待半年，然后他们就想办法把我弄回去。”
吴红艳看她俩一脸单纯的样儿忍不住叹气：“总之，别抱有太多幻想，什么时候能回去我现在是不敢想了，我就想着我爸妈千万别把家里的补助给我断了就行。”
刘文玉听她这么说，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涌出一丝慌乱：“那，那要不我们攒点钱吧 ，我听你说的好害怕。”
“可咱们怎么攒啊？”黄莉说：“工分我是不指望了，每个月家里给寄的这点钱也就够我买个雪花膏的，想多吃口肉都不敢。”
听到她这么说，其他两人也不吱声了，因为她们也想吃肉啊，如果可以顿顿吃肉都不嫌腻。
“红艳，”黄莉忽然想到一个办法：“你哥跟殷大哥从小就在部队里跟着训练，你说要是他俩能上山打猎，咱们不就不用花钱买肉了？”
“你想的美，”吴红艳翻了个白眼：“我哥的肉我不知道能不能吃到，但殷大哥的你想都别想。”
“殷大哥就算有肉那肯定也会送去给沈知青吃。”
黄莉听到这话就有点生气：“真不知道殷大哥怎么想的，明明咱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沈兰兰算什么？！”
吴红艳心里偷偷说，大概算人家对象吧，没看殷大哥那殷勤劲儿，这要是让大院儿里那些人知道，还不得惊讶的眼珠子掉出来。
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个“对象”只是殷维新单方面认可的。
“打猎可没你们想的简单，”刘文玉说：“我听何花他们说就是老知青都不怎么上山，咱这山太大了，一不小心就容易走丢，而且他们说前几年闹饥荒的时候山上还下来过狼，可吓人了。”
“算了，就这样吧，”吴红艳道：“我看也别想着吃什么肉，你看老知青们没肉吃还不照样过得挺好？我们又不比别人高贵，他们能过我们也能过。”
而另一边，殷维新也在和沈兰兰说想上山的事儿。
“上山干啥？”沈兰兰不明白殷维新在想什么，“你要跟吴建设去打猎？”
“不去打猎，”殷维新说：“我想上山看看这边都有什么。”
“人参、貂皮、鹿茸角，”沈兰兰随口就来：“野鸡兔子满地跑。”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殷维新笑了：“你在哪听的这些？”
沈兰兰心说，当然是以前公司同事，他们办公室有个来自东北的，最爱操着一嘴东北话跟他们讲东北以前的事儿，到最后把全办公室人的口音都带跑偏了，一张嘴就是：“我也妹说东北话啊~”
现在想起来沈兰兰还忍不住想笑。
看小姑娘高兴，殷维新继续说：“我以前在家学过一些中草药知识，就像你说的那样，想去看看能不能捡到人参。”
沈兰兰听到这顿时瞪大眼睛：“你真认识人参？”
“嗯，”殷维新点头：“人参，伞形目五加科多年草本植物，喜阴凉……”
“打住，”沈兰兰比了个手势：“你知道就行，不用非得跟我讲，不过要是真能找到人参，倒是可以增加一笔收入。”
说实话殷维新就是这么想的，吴建设家里寄来的信虽然没说他家具体情况，但想来现在肯定不好过，临走前他妈把家里贵重值钱的都交给他藏好，但那些到底是家底，不到万不得已殷维新不想动那些，更何况藏东西的地方也不在这附近，一时半刻想要改善生活，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殷维新虽然打架厉害但那都是对人，真刀真枪的对付山里的野兽他没干过，但他知道人跟野兽是不同的，所以不会贸然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需要我跟你一起吗？”沈兰兰见他打定主意又问：“我虽然没太大本事，但帮帮忙还成。”
殷维新闻言忽然想到什么，但他不想细究小姑娘的特殊之处，只笑着记住这份人情：“算了吧，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不给我添麻烦都不错了，我跟老吴一起，不用担心。”
沈兰兰下意识点头，随即就反应过来，她什么时候担心这人了？她刚刚不过就是客气客气而已！
对，纯粹客气客气！
“那需要我帮你准备什么？”沈兰兰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
“明儿个一早，”殷维新说：“我跟大队长请假说是去公社一趟，要是有人问你别说漏嘴。”
“那等会儿蒸点馒头，”沈兰兰说：“给你和吴建设当明天的口粮。”
殷维新跟沈兰兰说完，就回去自己屋，吴建设正在屋里等他，看到人回来便问：“沈同志那打好招呼了？她不会出去乱说吧？”
“不会，”殷维新说：“她口风紧能信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