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南巷怪事
与相策分手后，郑明这边只余他二人，郑明的状态又无法行走，这一路便是隋彭背着郑明走着，潜泽这身体虽说瘦弱，但架不住骨架大，对于一个老年人来说还是很重的，几步间就累的隋彭满头大汗。瞧见相策等人已走远，郑明扯了扯隋彭说道“隋太医，把我放下吧”
隋彭点了点头，放下郑明以后轻轻拭去额间汗水，说道“潜大人脉象蓬勃有力，实在不像有什么突发症疾”
刚刚为郑明把脉的时候隋彭就发现了，不过看郑明这副模样便没有作声。
郑明推了推手，说道“谢过隋太医”
“大人这是？”隋彭说道。
“一谢大人没有拆穿在下装病，二谢大人没有违背潜某的意愿留人在此”郑明看着隋彭说道。
“无需多言，大人这般做法自是有自己的道理”隋彭说道。
郑明轻笑，拱了拱手，说道“隋太医可有兴致随潜某去南巷一探究竟？”
……
郑明二人远远望着对面的府邸，低声交谈着。
“南巷有几位朝官府邸在此，今日瑾府这桩事应与这几人脱不了干系，若想查，也该从这些地方入手”郑明说道。
苏相给郑明的纸条上有三个人名，今日与相策的原行目的便是其中之一的礼部侍郎张弛。其实郑明也搞不懂，在这礼仪方面，大昌并立鸿胪寺和礼部，起初二者之间权属交织不清，互相影响。但自打六部设立以后，这礼部便是逐渐有成主力之势。鸿胪寺说是还主持着这些活动，但实则实权已经被礼部侵蚀的显露劣势了。
换言之则是，有油水的部分不归鸿胪寺所有，给鸿胪寺的反而是些清汤寡水的苦差事。
要郑明说，这魏叱铎让自己老爹上战场，给自己安排这职位实在说不上多好。但大小也是个官职，自家老爹也没法说什么，只能叩谢圣恩。
给他们老魏家办事，真是个大坑。
话说回来，今日倒是可以趁机看看这礼部到底能贪多少油水。
远远的看着张府的大门，郑明暗自思索着。
“隋大人，帮个忙”扫了眼隋彭，计上心来，郑明说道。
……
张府边缘处。
“哎哟，老夫这一把老骨头，迟早让你这竖子折腾散架”隋彭揉着自己的肩膀，望着蹲在墙头的郑明吃痛的说道。
郑明嘿嘿一笑，向隋彭拱了拱手“多谢隋大人，隋大人速速请回，潜某改日请你吃酒。”随后转身翻越而下，进入院内。
郑明在张府外围转了一圈，发现此处院落外围破落，似是久无人住。以此做突破口自是最佳，不管今日瑾府的事是不是张弛弄的，张弛是一定要被查的。虽说是丞相给的名单，但也的的确确是真的贪官，查封倒是不冤了他，只是这查多少是个问题。
贪一两是贪，一千两也是贪。
若只是查出前者这种对于军饷无关痛痒的数额，那对于郑明来说自己是铁定被打上要去边关充军的刑判了。
所以，查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能查出多少钱。
粮草不足说白了就是军饷不够用，而相策偏偏还立了军令状要补上粮饷，这可是个大洞。这次查贪若是查不出什么巨贪很难补上这个洞，依郑明之见，若真是这样，不如抓紧回家收拾收拾跑路。
昨日陛下刚下旨，那些心里有鬼的早在昨夜应就有了行动。将金银财宝转移到更加隐蔽的地方就是他们的第一想法。
按照时间推算，一夜未转移完毕的，想必总体数额极大。而今日瑾府之事拦街可见，这笔钱，起码在那时还未转移完全，那么，仅是查封南巷的贪官就足以郑明回去复命了。
这条街官衔最高的也就是礼部侍郎张弛了，他虽未必是主使，但却是嫌疑最大的。
走出破落院子，郑明一愣，映入眼帘的一幕着实出乎了郑明的意料。
一个字，破！
两个字，很破！
三个字，非常破！
怎么跟自己想象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啊，刚刚从门面还看不出来，这一进去，还真是只装了个门面啊！
这张府连下人都不见人影，郑明看着这房顶，几片茅草错落相搭着，下雨天怕是都会顶不住漏雨吧。外边下大雨，屋里下一阵一阵的小雨。
这是唱哪一出？
莫非是张弛早就换了府邸位置？
不应该啊，户籍登记在册的，张弛六亲以及他夫人娘家都查遍了的，他只能在这住。
因着院落实在是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装饰景观，甚至可以说是一览无余，郑明站在这里都显得格外的突兀。
愣神片刻，郑明连忙回过神来开始细细盘查，打开井盖投石问路，测试深度是否有猫腻。
水声溅起。
是了，井里，没有。
这个时间正是百官下朝回府的时间，再等一阵子张弛应该就回来了。
郑明不甘心的偷偷向着张府内院潜去。
躲开了一个前去打水的小厮，郑明扒开一丝门缝，给眼睛留了个位置。
入眼的，院内只有两人。
一头发花白的老妇和一身麻料素衣的女子。
这女子头发挽了上去，想必就是张弛的妻房了。
连个小妾都没有？
郑明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心下疑惑。
眼看张弛快要回来了，郑明只得连忙去寻出路。
郑明临走前深深的看了眼此前景象，这张府，着实是诡异。
破落的不同寻常，堂堂礼部侍郎，中间办事收礼环节多的离谱，怎么可能如此清贫。
带着满腹疑问，郑明回到了南巷街道。
这次的目标，是瑾府。
郑明拿出特使令牌，站在瑾府门口，大声说道“特使办案，瑾府之人当街贿赂朝官，叫瑾玉给我滚出来”
一小厮开门一见，连忙惊慌的向内禀报。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适中的黑面男人出来了。
郑明抬了抬眼，慵懒的说道“你就是瑾玉？”
黑面男连忙上前行礼，恭敬的道“回禀大人，小人就是瑾玉”
“今日南巷有个胖子带着一众家丁，围住了一个妇人和一个孩子，可是你府上的？”郑明边走进瑾府，边说道。
“回大人，此人正是小人府上的管家，那妇人和孩子是小人府上的下人。”瑾玉跟在郑明身后说道。
走进瑾府，入眼便是屹立着一处流水假山，假山身后就是个池塘，碧绿色的水中还有几只小鱼。来往下人成群，各处皆是管理的井井有条，院落周围更是青砖铺设的大院。
“你这地方，倒是比一些朝官府里都华丽。”郑明随手拿起假山上的一处小石头，扔向池塘，惊动了水里的小鱼，一条条惊慌游走。
瑾玉上前陪笑道“小人是做商贾生意的，近些年赚了些糊口的银子。”
“商贾？瑾玉啊瑾玉，你真是大胆。按照我大昌律例，商贾是不被允许有这些玩意的吧”郑明转身，看向瑾玉说道。
“大人，凡事都有例外。这府内景致，无人提起自然是没什么事的。再说，各位大人也不至于为难我一个小民。”瑾玉自袖中抓出一把银票，递给郑明，说道。
郑明接过银票塞到胸前里兜，瑾玉见郑明收了银票便暗暗松了口气。随后也放下心来，这些个督察的官员之所以来这里找自己，不就是因为银两没给够吗，他瑾玉银两有的是，就怕他们不收。
“你是做什么生意的？”郑明心下冷哼，问道。
瑾玉回道“大人，小人是给宫廷上供食材的，从外地菜农处统一收购，给宫里送去”
“哦？从菜农那收到的菜和宫廷付给你的银两之间看来差价很大啊”郑明瞥了瞥瑾玉的院落，不经意间说道。
“运输外地蔬果路途遥远，小人也只是挣些辛苦钱”瑾玉说道。
“听说，礼部侍郎住你们这一带，没去拜访拜访？”郑明走向池塘，看着水中的小鱼说道。
瑾玉紧跟其后，说道“拜访过了，但张大人闭门不见，小人也着实是没什么门路。”
“哦？为何？”郑明挑了挑眉，说道。
“小人也不知，很少见张大人，少有的几次也是见张大人带着府里的两个小厮去郊外的山上砍柴。”瑾玉答道。
这人可真是怪，看来再在这待着也看不出什么了。
郑明微笑着拍了拍瑾玉的肩膀，然后转身向外走去，向后招了招手道“别送了，你的人很快就能回来”
瑾玉看着郑明离去的身影，冷笑着。
什么查贪特使，这般草包可是好应付的紧。
出来以后郑明正赶上张弛回府，周边百姓似是对张弛恭敬有加，凡是见到他的都挺热情的打招呼行礼的。
这张弛也没什么官架子，扶起卖菜的老伯，很是自来熟的帮忙抬筐运送。
看着眼前的景象，郑明着实觉着有趣的紧。
张弛，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