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色差
直到能不借助任何模具，完整地用自身灵力复制出一个筑基期修士的魂印时，卢定才下定决心去处理桀桀桀的噬灵汤方剂。
至于纳戒里那些金丹修士的魂印，现在的他是碰也不敢碰的。
卢定尝试过用环视之瞳去窥视一个灵力波动最弱的寄魂石，结果才看一眼他就放弃了。那金丹期的魂印竟是由两种属性的灵力缠绕、接合而成，先不说构造复不复杂，光是要把握每一段回路的灵力属性，对现在的卢定而言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
卢定看着摆在桌面上的无相银精模具和噬灵汤配方，心态稳得那叫一个古井不波。
虽说最开始偷鸡昧下这配方时，卢定有种做坏事得逞的快感，但这段时间他通过学习各种魂印固化的方式，从中收获知识带来的快乐早已超过了当一回坏小子这事儿本身。
不说那些渐渐熟练的固化灵力回路的技巧，光是他与各个修士遗留下的神魂印记进行神交，就让他在两个月内爬到了炼气七阶。
都快赶上三三了。
卢定选了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沐浴焚香后，将新领到的的份例中的灵石吸纳一空，然后熟练地开启了环视之瞳。
现在使用这个门槛本为筑基期的瞳术，对卢定几乎已经无法造成身体上的不适了，灵力充沛的情况下，他可以将术法维持将近两炷香的时间。
视觉转换成能透视事物的状态，卢定将目光投向了噬灵汤的配方。
环视之瞳的状态下，他能清晰地看见配方上覆盖的土黄色灵力回路，根据这段时间学到的阵法类型，卢定辨认出那一套相互叠加的障眼法。
说是一套，其实阵法并不算复杂，只是三重障眼法的阵法相互重叠交错，并各自留下了一些被固化阻断的灵力流。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用灵力仿造出桀桀桀那个盘长结的神魂印记，且加以调整，以适合的角度、适合的尺寸嵌入这三重阵法中，再将那些被特意留下的断头路与神魂印记的回路接口连接。
这盘长结魂印卢定已经练得驾轻就熟，当初的模具被他无数次用灵力灌注练习，原本粗粝的外壳都被摩挲得锃光瓦亮，几可照人。
一枚魂印很快成型，卢定调动灵根，将灵力的属性变更为与桀桀桀一样的土系。
盘长结变成了纯正的土褐色。
卢定翘了翘嘴角，正打算将魂印嵌入阵法中，忽然发现不妥——
这魂印与阵法的灵力颜色居然有色差！
这还真是之前没考虑过的情况。
是每个人的灵根纯度不一样导致的吗？
卢定捏着那魂印有些发愁。要练习制作魂印，可以在无数次失败中慢慢微调，逐步朝要仿造的目标贴近，可若是将魂印嵌合进已有的阵法，一旦失手，很可能掩埋其中的秘密就永远随着阵法的坍塌而湮灭了。
他不敢赌。
看了一眼窗台上的香炉，此时已过去了半炷香的时间。
虽然还经得起环视之瞳的消耗，但也没多少时间能给他纠结。
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做的准备和铺垫，卢定深吸一口气，决定缓一缓。
要是因为上头而导致阵法损毁，一切功亏一篑，他真的会走火入魔的。
卢定正给自己顺气，忽觉眼尾余光划过一抹红光。
他抬头望向窗外，确认那不是幻觉。
只见后山的树影中，不时有光华流转，定睛一瞧，原来是妃竹操控的生息素体在御剑。
各色属性的飞剑分为两派，两道白色身影在空中交手数回，飞剑亦在在本尊和傀儡的操控下相互喂招攻击，动作竟看不出丝毫的迟滞。
大概是妃竹在后山设了隔音结界，半空中各色兵刃相接，火光四射，卢定愣是没听到半点声响，仿佛在看一部光效夸张的默剧。
“还能这样玩啊？见过自己跟自己下棋的，自己跟自己干架的还是头一回围观……”
卢定喃喃自语，忽然眼睛一亮：“大师姐是剑修，对魂印肯定了解得很，我可以寻求场外援助嘛！”
心里有了主意，他也不纠结，收拾好东西便朝后山去了。
果然，穿过笼罩在小径途中的结界，卢定耳中顿时充斥了尖锐的剑鸣。
打得好激烈啊，他这时候过去会不会被误伤……
卢定正迟疑着，上方的交火却骤然一停。
“……五师弟？”
妃竹的声音从树顶传来，卢定看去，只见妃竹的本体背身一跃下了树梢，隐入林中，那没有五官的生息素体则把头转了过来。
十数把飞剑停滞在它身后，月色下光华熠熠。
“……师姐，我有点问题想请教你。”卢定咽了咽口水，压下面对无颜傀儡的不适。
生息素体动作轻盈地落地，飞剑则在妃竹的操控下飞向本体。
“你说。”生息素体走到路边的一块巨石旁，坐下后指了指身边的空位，“坐吧。”
卢定脚步慢吞吞挪过去：“……大师姐，不是我说，你这傀儡身大晚上的看着实在有些吓人，你出来同我说行么？”
生息素体沉默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他会纠结这个。
“我虽貌寝，但深夜未曾上妆，仍是不便现于人前，还请师弟体谅。”
林中传出妃竹幽幽的声音。
卢定：？？
不是，大师姐白天还化了妆的？！
这个认知好像比身边的无脸怪还可怕。
听她这么一说，卢定也不好坚持，便在生息素体“眼”前取出了那噬灵汤的配方。
“大师姐，这是从那邪修洞天中得到的，我最近都在想办法去掉这配方上的障眼法。”卢定实话实说了，“我已经能一比一复制出那邪修的神魂印记，可是——”
他外现出那枚土褐色的盘长结魂印。
“我观自己用土系灵力弄出来的神魂印记，与他留在配方上的障眼法阵法的灵力，颜色有差。”
生息素体仔细“打量”着二者，不多时，它点了点头。
“的确。制作着神魂印记的灵力比起阵法的灵力，要精纯许多，颜色正是体现了这一点。”
果然如此。
卢定又问道：“那假如我将这魂印嵌合进阵法中，会不会因为灵力的差异而导致阵法损毁呢？”
“确实是有这个风险的，毕竟解封的本质是让灵力贯通流动后自然逸散，若是嵌合成为整体后，不同部分之间的灵力无法兼容，恐怕会引发不可预见的后果。”
“啊，这么严重！”
卢定拍了拍胸口，庆幸自己没有冲动行事。
“那师姐，这种情况要如何处理呢？毕竟每个人情况不同，哪怕是拥有相同的灵根，纯度也是千差万别吧？”
生息素体颔首：“是这样没错。要处理这样的情况，就体现出阵师这个职业的技术含金——技巧了。”
“……嗯。”对于妃竹倔强的找补行为，卢定已经习以为常。
“阵师对于灵力的淬炼度远超其他修士，面对不同成色的灵根、灵力，他们能够通过控制灵根属性的亲合度来调节外现灵力的纯度，直到与需要匹配的目标一致。”
一缕土褐色的灵力外现在它手中，卢定看着那灵力的颜色逐渐变得接近阵法的土黄。
“还能这样！”
“嗯……不过我也不太擅长这个。”生息素体只是尝试了一下，并没有维持灵力的纯度，“阵法方面我算是半个外行，要这样维持着极高的匹配度直到解开封印，对于我而言是吃力不讨好的，所以我会选择另一种方式。”
它指尖的灵力再度变成深深的土褐色，凭空延伸，勾勒出与那障眼法的阵法一模一样的纹路。
卢定呼吸一滞。
“就是用自身更精纯的灵力直接覆盖掉原来的阵法，取而代之后与魂印镶嵌合。”
“我去，还有这种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