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领物资【二】
这话一出，小白脸儿立刻变成了小红脸儿。
“你说什么！瞎了吗你？！”他扯着嗓子叫起来，“竟敢说我是女人！？”
卢定“嘶”了一声，退了几步缩在妃竹后面，惊讶道：“天啊，没想到竟然是师兄？！对不起对不起，师弟我刚入门，不太会分辨……呃……总之师兄抱歉了，以后师弟一定会好好修炼，把眼睛放亮的！”
他语气真诚，小红脸儿的怒气值却一直飙升。
“你、你们！”他气得语无伦次，“不过是一群万人骑……”
执玉仙君一掌抽在他脸上，小红脸儿进化成了小肿脸儿。
“口无遮拦！”
小肿脸儿捂着肿得跟桃子似的面颊，嗫喏着不敢说话，望向卢定的视线像是淬了毒。
妃竹上前一步挡在卢定身前，笑着按下执玉仙君的手：“不过是小孩子乱说话，仙君何必动怒。不过嘛……”她上下打量着小肿脸儿，目露怜悯，“准儿这身子板确实单薄了些，万一日后入赘凝蕴峰，条件清苦，吃不消可怎么好？仙君可要多多上心才是。”
卢定瞳孔地震，原来师姐也是个嘴炮王。
执玉仙君瞪了一眼又要跳脚的小肿脸儿，勉强扯出一抹笑：“……皓明真人所言甚是，这小子是欠练了。”
他匆匆抬了抬手，像拎小鸡仔一样将小肿脸儿提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像是在忌讳什么。
卢定问道：“大师姐，咱们这么下谷主的面子，不要紧吧？”
妃竹无所谓地耸耸肩：“下就下了，有能耐他就去找师父讨回来呗。”见卢定还有些不安，她笑道，“别怕，不仅是纳云宗，放眼整个仙盟万门，除非失心疯，否则没人会在明面上为难凝蕴峰的人。”
“咱们这么牛逼的吗？”卢定心中暗喜，自己找的这根大腿可真粗啊！
妃竹问他：“无阴可曾与你说过凝蕴峰的情况？”
卢定点点头：“二师兄说咱们从上到下都是上乘的炉鼎之姿，经脉较之常人如无垠之海，容易遭人觊觎。”
“正是如此，而纳云宗凝蕴峰，是当下仙盟中唯一堂堂正正地将‘炉鼎’纳入麾下，善待保护的流派。”妃竹解释道，言语中皆是对淮安真人的钦佩之意，“不仅如此，师父教授我们仙法，让我们一步一步获得能自保的力量，这一切都被修仙界看在眼里。对纳云宗而言，这是得天独厚的扬名之道。”
卢定明白了。
凝蕴峰就是个超大型希望工程，而且在整个修仙界中独此一家。
“所以哪怕凝蕴峰的人修行进度缓慢，花费的资源也数倍于其他修士，但宗门从未想过放弃我们。冲着这善名拜入山门的修真者不计其数，凡世许多修真世家更是愿意用重金在纳云宗挂名，搭上个好名声。”妃竹顿了顿，话头一转，“所以呀，若是月华谷谷主真传弟子当众辱骂凝蕴峰弟子为万人骑这种事传开，你猜谁最急？”
卢定想起执玉仙君那粗犷的面容上无法抑制的焦急无措之色，不禁咧嘴笑了：“难怪他完全不敢护短呢！”
“不仅如此，他还巴不得跟凝蕴峰绑死。”妃竹撇撇嘴，一脸嫌弃，“数年前他便来寻师父，说是为了增进关系，让我给他身边那豆芽菜做道侣，师父让他洗洗睡吧。”
卢定跟着撇嘴：“什么玩意儿，那种只会看外表的货色哪里配得上师姐你！”
妃竹看了他一眼：“你认为那豆芽菜是因为我相貌粗鄙才不愿？”
“啊？”卢定没想到话题会跑到自己身上，“不是，我……”
妃竹摇头：“面貌对修真者而言是最无用的东西，想要改头换面，一丸修容丹便足矣。那东西三三每一季都会炼一炉，她的小金库也因此丰盈不少。”
卢定抽气，三三师姐居然是个富婆，守护三三师姐的任务更重要了！
“修真以实力说话，他不情愿，不过是心知肚明自己永远赶不上我的后脚跟，生怕在我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立不动规矩罢了。”
卢定本想问她为何不用修容丹，可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华物堂殿前。
此时正好人少，殿内除了他们只有柜台后值守的弟子。
“哎哟，这不是皓明真人！”殿中值守的弟子认出了妃竹，立刻起身行礼。
妃竹还礼，让卢定拿着自己的玉牌上前。
“这是凝蕴峰新入门的卢定师弟，我带他来领日用物资。”
值守弟子面上的笑容顿时多了一种名为肉疼的情绪。他磨磨蹭蹭地站起来，看看卢定，欲言又止，又见妃竹一下一下敲着桌子，最终一咬牙，扯出一个笑。
“……好，师弟稍等。”他脚步几乎是挪着去了里间。
好一会儿，他捧着个托盘回来了，里面装着一枚纳戒和几套弟子的制式长袍。
妃竹伸手去拿那纳戒，弟子变了脸色，期期艾艾地说道：“……皓明真人，前阵子外门考核才晋了一批内门弟子，有、有些东西暂时凑不足……”
妃竹“啪”地把纳戒扣回托盘里，抬眼看着他。
弟子在她的视线下冒出了冷汗。
“……是、是真的！”他哭丧着脸，声音无奈，“求您别为难我，您也知道，凝蕴峰的东西次次都要得多，换作平日我无论如何也会给您凑齐，这不刚好撞上……”
妃竹打断他的诉苦，神识在纳戒中扫过：“你是说，现在能让卢师弟领走的，是份例中灵石的四成，药草的六成，丹药的三成，其他的如今凑不出来是吗？”
弟子苦着脸：“是啊……虽说按凝蕴峰的份例是缺了，但和其他峰弟子相比也已是数倍有余啊，卢师弟刚刚入门，也不需要用这么些……”
卢定皱眉。这人句句都在诉苦，可话里话外又坚定贯彻了“不给”的基本原则，还阴阳他浪费？
妃竹也是见多了，闻言冷笑一声：“看来师弟是对宗主定下的规矩不满了。华物堂如今腰杆子可真硬啊。”
弟子大惊失色：“我没说过！”
妃竹不跟他掰扯，叩了叩桌子问道：“你打算怎么解决？”
弟子见她也没把话说死，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道：“下月领物资时，我一定给卢师弟足量？”
卢定气笑了，忍不住插嘴：“下月是下月的事，那这个月呢？”
弟子又开始支支吾吾。
卢定和妃竹都明白了，这人就算是想昧下差额，含糊过去算了。不忿之余他也有些好奇，这凝蕴峰的份例究竟是和其他弟子差了多少，能让这人肉疼到不要脸面。
妃竹冷冷看了那弟子一眼，嗤笑了一声。
“先欠着也行，将你们长老喊出来做个见证。”
弟子破罐子破摔地梗起脖子：“我们长老不在。”
“这样啊，”妃竹也不在意，“那我这个金丹真人就托大做主了。五师弟，将那邪修头颅呈上来。”
弟子看见卢定手中地人头时愣了一下，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他又听妃竹道：“这是柳无阴此次出行收缴回来的一处邪修持有的洞天。”
那枚精美的鼻烟壶出现在妃竹手里，隐隐泄露的空间气息让弟子睁大了眼睛。
妃竹指了指卢定手中地头颅：“那邪修是五师弟做掉的，人头在此。”
“里面的东西尚未盘点，原本嘛应该上交华物堂，待你们清点后再分配。”妃竹笑了起来，语气诚恳，“可既然如今宗里连个入门弟子的份例都凑不齐了，我们身为宗派一份子，总要分忧解难。你便将此洞天内的物资记为凝蕴峰弟子份例中灵石的六成，草药的四成，丹药的七成之数，我直接将此洞天交予五师弟，这样便算平了账了。”
卢定眼睛都亮了，妈耶，不愧是大师姐，这交换他完全可以有啊！
弟子面色剧变，一下子扑过来抱住她的腿：“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