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袁导
“哇，人好多啊。”
文兮锦到达热门的影视拍摄地点。
不仅有拍戏的剧组，等活的群演，被拦住的粉丝，还有一些凑热闹的游客。
文兮锦转了一圈，就已经到了中午，赶紧找个地方先去吃点儿饭。
距离影视城有一段距离的便利店。
文兮锦一走进去，就看到收银台上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在和收银员交谈。
“麻烦，能不能打个折？你看这都快过期了。”男子一脸的诚恳。
“不好意思先生，我也是刚工作没几天，折扣的事得等我们店长，我做不了主。”
收银员小妹满是歉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她每天苦思冥想想要约见的导演，此时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文兮锦凑上前去。
“临期产品确实是不能按照原价售卖，这可是违犯《食品安全法》的啊。
如果这位先生吃坏了肚子，可是要被追究相应责任。
我看你们这里位置挺好，到时候被迫停业整改可就得不偿失了。”
文兮锦站在柜台一侧，一副看热闹的姿态贴心地科普着。
小姑娘看样子真的是刚工作没多久，一脸慌张：“那，那我不卖了。”
“你不卖，便利店的营收怎么办？商品真过了期，那损失不是更大了？”
“那怎么办？”
袁幸一舔舔干裂的嘴唇艰难开口：“算了，我不要了。”
他不喜欢为了这几块钱掰扯这么久，幸好这里的人不多，要不然自己的面子真的不知道往哪里搁。
瘦弱的胳膊用力地推开便利店的大门，文兮锦看到暴起血管的手臂在微微颤抖：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文兮锦紧跟着出了门：“这位先生，想买便宜的东西吗，我敢保证，我说得地方全网…全京城最低价。”
搞了半天是同行竞争啊，怪不得相关法律知道的这么透彻。
袁幸一看着文兮锦为了看场地特意画的土妆，“我为什么要信你。”
“我可是购嗨网的优质买手。”
但是作为第一批拿到资格的用户，文兮锦还是有些不屑的：又没有额外的优惠，又没有提成。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头像框，你以为是玩收集类游戏呢。
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袁幸一也是购嗨网的用户，尽管使用的次数不多，但是看到文兮锦将自己的软件打开：同样的商品她能够到手原价的一半甚至十分之一。
京城消费本来就高，加上上个项目赔了不少钱，出去找个工作还要被嘲讽。
如今经济拮据的他狠狠心动了。
“这个页面可以领红包，这里可以领优惠券，因为我是高级用户，我邀请你还能……”
一口凉风灌了进来，文兮锦被噎住了。
“要不，咱们找个地方聊？”
她可是下了血本了。
平日里自己就是在网上淘些便宜的东西，自己在家里做做了事。
为宴请袁幸一还正儿八经地找了个性价比比较高的馆子。
一份蛋炒饭48，辣椒炒肉90。
看着夸张的菜单表，袁幸一觉得，他怕不是遇到饭店拉客的了。
“不要紧张，我是他们家外卖的老用户了，会员有优惠，并且还可以团购。”
当文兮锦将实付200却有四菜一汤的账单展示在袁幸一面前时，袁幸一有些不敢相信了，满眼戒备：“你想要干什么？”
起身想要逃走。
文兮锦毫不慌张：“袁导，坐下好好聊聊吗？”
“你认识我？”
可不止认识。
“袁来是你。”是你吧。
文兮锦见袁幸一没有转过来弯，拿出手机发出一条信息。
同一时间袁幸一的手机响起：“袁导，很高兴见到你。”
袁幸一可是当年华国导演比赛的金奖。没出道前是最佳新人，出道后的第一部作品获得了米国电影节的最佳影片奖提名。
从小城里走出来毫无背景的他那时可是风光无限，一时间各大影视公司竞相邀约。
人的风光像是有限度的，还没攀上高峰的他很快就开始走起了下坡路。
导演的作品部部扑街，就在最后一部作品中，因为一纸对赌协议，赔的血本无归。
本来影视公司给了两个方案，要不按合同赔钱，要不然在公司里打工，以后的拍摄要严格按照市场风向趋势，而他毫无话语权。
还是少年人意气盛，袁幸一坚持自己的表达，刚不想为了迎合市场做出自己都不想看的东西。
这些年好不容易存下的积蓄全都为了自己的坚持买了单。
这些天也有不少公司找自己，不是新开的草台班子需要一个导演金奖的噱头，就是影视公司谈来谈去还是让自己当个打杂的，顺便指导一下新人入门。
面对文兮锦提出让他作为自己新片的导演，他惯性地以为又是拿自己打趣，直接单方面断了联系。
反正自己拍得影片不挣钱，那他就换个工作，退出影视圈，实在不行回老家种地去了。
文兮锦看着袁幸一苍白瘦削的脸庞，和资料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简直是判若两人。
“袁导，我真的是你的粉丝。”文兮锦套着近乎，想要迅速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什么比肯定对方更让人高兴的事了。
“你的那部《还好有明天》，我可太喜欢了。整体灰色的色调下蹦出的曝光，从宇宙到地壳的转场，背景毫无感情的低吟。即便是在宏大的场景下也掩盖不了本质的萧瑟。”
袁幸一眼睛亮了一下随即转为黯淡：“烂片榜第一。”
文兮锦认真起来：“你的内核与表达是几个评分几句差评就能决定的吗
他们说不知所云，情感上不适，但你里面埋下的巧思，包含着希望的彩蛋，又有几个人能看出来？”
袁幸一也就是嘴角稍微向上弯了弯，然后就没有了过多表情。
菜很快就上来了，袁幸一的肚子倒是适时的给出了反应。
本来以为在京城200元四菜一汤的价格已经很离谱了，但是看着上来的超大号的碟子，袁幸一满脑子全是佩服：这是怎么做到了。
面前这个女人有点东西的。
“边吃边聊。”
文兮锦就不信了，今天把嘴磨破也得把袁幸一定下来。
袁幸一不怀疑文兮锦对自己作品的了解程度，毕竟在网上聊天时，文兮锦大胆地对目前市面上的导演进行了客观的‘评价’,也连带分析了自己的几部作品。
要是再早一个月，遇到这样赏识自己的人他肯定就是一腔热血向前冲了。
但是自从自己的影片被下，为了找个导演的工作，他见到大大小小的项目组，面对对方制片人的质问：“人家投资商投这么多钱不是为了让你打造个人风格的，赚钱永远是第一位，剧组这么多人也不是你行进道路上的npc，大家都要生活。”
刚开始袁幸一还觉得没什么。好几个月的碰壁，本就不多了积蓄早就见了底，每天晚上靠着喝水充饥的时候想：钱真是个好东西。但是他又扭不过来自己要表达的欲望。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掉曾经的高光与曾被众人看好的天赋，找个圈外的工作。
偏偏文兮锦这个时候找到自己。
“我们剧组导演的工资不会很高，上映后的分红也是没有的。但是你可以完全按照你的习惯风格进行拍摄。”
面对着量身定制，放手施展的机会，袁幸一反而有些不自信了：“要是再扑了……”
他可没有多余的钱赔了。
文兮锦一脸的豁达：“卖座的事自然有其他的负责人，你只需要把作品完成就行。”
袁幸一其实还是无法放弃对影片的热爱，幸好还有让自己表达的机会，这要是再不抓住，那自己此生真的与影视圈无缘了。
文兮锦脸上的雀斑此时就像闪耀的星星让整个人散发着光彩。
继续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