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愚笨的穷鬼
沈经年一晚未曾合眼，眼神暗藏锋芒，不善的凝视着这位不速之客，薄唇轻启，“来者何人”，他锦袍之下的棋子下一瞬仿佛就要往那人的命门而去。
只见那人一袭玄色披风从上至下，严谨到面部都不曾放过，只露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似是蛰伏在暗夜丛林的毒蛇，稍有不慎就能被他一击毙命。
慕容辞凤眸轻撩，“沈相在问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先应该拿出点诚意，要不然我们比一比是你的棋子快，还是我先把你毒倒”。
熟悉的声线唤起了沈经年对这人的印象，“是你——”，不过他心中生疑，“那个废物皇帝把你大老远的请来，是为了根治他不太行的病症”。
慕容辞眼眸半眯，“速来听闻沈相自幼弱不禁风，与其关心皇帝，倒不如想想你能不能让皇后娘娘舒酣娇吟”。
“你找死！”这无疑触碰到了男人的逆鳞，纵使梦里贪婪的遐想如何对待雌伏于身下的娇娇，但现实上从未有机会践行，他也有过顾虑，若是娇娇真的嫌弃他这个病秧子该如何是好。
棋子飞出的同时，慕容辞披风之下埋伏的眼镜王蛇飞窜而出，蛇尾快如闪电，被袭击到的黑子被迫改变方向，打向屋内各处。
“大人，娘娘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春桃见到那失去血色的容颜，面前两位却还在焦灼的缠斗，她却不能为娘娘做些什么，当即泣不成声。
慕容辞剑眉一挑：“沈相，还要继续吗？”
沈经年立即暂停攻势，惶恐的接过奄奄一息的美人，“怎么会这样，子夜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他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胆战心惊的拥抱着他的爱人，“娇娇，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你已经答应过我了，要和我重归于好的……”。
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丞相大人卑微的伏在她的胸口，乞求她只是甜甜的睡上一觉，很快就会醒了，清泪模糊了那单薄的里衣，染湿了他为她披上的狐裘。
“好一个男儿有泪不轻弹啊，沈相原来也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救她！本相同样可以满足你的条件”，沈经年专心致志地别开她微乱的鬓发。
“救她可以，但你必须离开。”
“狗皇帝要求你这么做的！”
慕容辞不置可否：“我虽然是毒医，但懂点信誉，我和皇帝定下承诺在先，自然得帮那边。”
沈经年攥紧指尖，恋恋不舍地轻蹭那日思夜慕的娇颜，走过慕容辞身边，衣袖清冷的交叠于腹前，狐狸眼冰冷的似是盯着一件死物，“如你所愿，但若是我的娇娇有半点闪失，你的苗疆……本相会好好对待的……”
“沈相大可放心，本医的医术比你那娘胎里带出来的顽疾还要靠谱。”
沈经年挥袖而去，月光映照着那清冷孤寂的背影，慕容辞侧目，“慢走不送”。
慕容辞轻轻打上那微弱残喘的脉搏，凤眸倏然一滞：“你们近日给她吃了些什么。”
“冷宫里每日只给了几个馊馒头，奴婢都拿银针一一验过了，没有毒才让娘娘吃下的。”
晚秋猛然想到这么：“今个儿静妃娘娘也来过，娘娘和静妃娘娘私交甚好，所以来的时候还带了丰盛的珍馐，但奴婢也多了心眼，偷偷用银针试了一遍，并无问题……”
慕容辞微微摇头，“蛊虫无毒无味，寻常的银针验不得它的存在，尚且不能草草下此定论。只不过就皇后的身体状况，恐怕……”
“怕是要早点传信，让那人回来了……”
黎明破晓，顾芸卿醒来便见到窗前站着的陌生男子，她慌张的检查衣着，慕容辞见她戒备的小模样，调侃道：“现在知道醒了，晚上和沈相独处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管住自己的清白了。”
“你怎会知道！”那杏眸似是受惊的奶猫，警惕的瞪圆，揣度面前之人的用意。
“敢做不敢认，皇后娘娘竟这般没有骨气。”
顾芸卿试探道，“你是谢郎的人，所以你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嘛”，她小心翼翼的眸光竟对一个素未蒙面之人多了几分期许。
这都被那皇帝娇纵成什么样了，笨笨的，傻傻的，那两个男人着实没有品味，会为这样一个愚蠢的女人争风吃醋。
“皇后娘娘，替人办事，没点好处是行不通的”，他指尖摩挲，比出一个手势。
顾芸卿从垫背下翻出一个陈旧的布包，往里面浅浅的偷瞄一眼，随即立刻合上，“你想要多少……”。
“五千两，少一点都不行，要不是昨晚有本医在，你这条小命现在已经灰飞烟灭了”，慕容辞并没有吓唬她，昨晚的情况确实凶险，这笨女人惹到了绵里藏针的狠角色了。
顾芸卿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小兔子的耳朵似乎已经蔫巴巴的垂落，她伸出两根手指头，“能不能就二百两……”
“嗯？”慕容辞拧眉，“原来堂堂一国之母的性命就值二百两银子，这若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他决绝的搁着腿，眼镜王蛇顺从他的意思环绕在他的肩侧，“五千两，说一不二，少了一点你就可以归西去了”。
顾芸卿一见到那虎视眈眈的毒蛇，全身的血液哆嗦的逆流，牙冠不争气的打颤，她蜷缩成不起眼的一团，杏眸沾湿那楚楚动人的睫毛，狐裘偏落一侧，莹润的脚趾娇小可爱，皎洁顺滑如精心雕琢的璞玉。
慕容辞呼吸一热，意识到脑子里一闪即逝的画面，迅速别开眼：“小八，去把那布包拿过来。”
眼镜王蛇听懂了主人语气中的柔和，乖巧地收起亮着白光的獠牙，生怕把床上的娇美娘吓着。
它扭动着靠近那美人，美人抖动的更加厉害了，许是被它那令人类闻风丧胆的外表吓到了，背后涌起熟悉的寒意，完了，他没有按主人的意思办事，回去免不了一顿罚。
它也不想吓唬漂亮姐姐的，它蛇尾蹑手蹑脚地卷起美人脚边的布包，动作轻柔到没有发出声响。
慕容辞打开布包，见到里面安安静静躺着贫瘠的二百两银子，神色一暗，她堂堂皇后，私下的库银竟不如那些平常的嫔妃。
不过想想也是，有老太婆那个母夜叉在，她的日子能好过才怪。
不过这些，那皇帝应该从未知晓，沈相那话倒是说对了，确实是个不中用的废物皇帝，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慕容辞心中五味杂陈，“喏，这次就收你一百两，剩余的银子本医破例允许你这个愚笨的穷鬼赊账，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