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对簿公堂
陆明珠坐着马车一路向着顺天府衙的方向前行，可还有约莫五分之一的路程时，车夫便说前面的人太多了，马车已经开不进去了。
于是乎，陆明珠只好带着小喜下车。
虽然她很清楚，那个所谓来见证就可以领一斗米的规则对于京城的平民来说应该很有吸引力。
可她还是没想到，亲眼看见这万人空巷的场面依然是非常震撼的。
陆明珠本来算好了时间到府衙，却不曾想因为中途下车步行，导致需要的时间变长了。
她和小喜一路挤着人群，摩肩擦踵，总算是在约定的午时一刻前赶到了府衙。
这个时候，她们还听见旁边的人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说她是不敢来了。
看见她的身影，那些说她不敢来的声音消失了，转而化作另外的质疑。
“陆小姐，你不说只要我们来凑热闹，就能领一斗大米吗？怎么只见你人来，不见我们的米呢？”
“对啊，快点发米吧！为了来看这场热闹，我可是走了好几里的路！”
“是啊，米呢？陆小姐你不会欺骗我们吧？”
……
陆明珠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带头质疑的人，转而嘴角又带起笑容。
“大家先静一静！”
等到全场安静的差不多了，陆明珠继续开口：“大家不必担心我会食言。昨日我可是买空了好多家米铺，这样的消息我相信大家也有所耳闻。”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质疑之心渐渐消失。
的确，陆二小姐买空米铺的事情，昨日下午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许多人都看到了，做不得假。
陆明珠看着他们脸上表情的变化，心中了然。
“首先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还抽空前来府衙支持我。
想必大家也看到了，连我的马车都进不来，更何况是装米的那些车呢？
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我决定让我的丫鬟小喜给在场的大家每人发放一张米券。
凭借这张米券，大家可以前往榆钱门大街上的陆记米铺，领取一斗米。”
她顿了顿，继续道：“因为时辰已经快到了，大家就先耐心等待。等我解决完这些造谣生事者，立刻给大家发券。”
昨日忠叔告诉她，已经和顺天府衙的人说好了，不像往日一样，在大堂审案，而是在这顺天府衙前的空地当众审判。
陆明珠见外面的场地都已经布置完毕，府吏们也都在，唯独少了中间判桌上的那个人。
便又走到府衙门口，对着里面行了一个礼。
“小女陆明珠已到，还请通判大人移步。”
话音刚落，只见一身青袍的青年男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陆明珠看了一眼他官服之上所绣的纹样正是一种飞鸟鹭鸶，这正是六品官袍，这个人是通判没错了。
她照例向他行礼，正想客气邀他去中间那张判桌的时候，没想到他却坐到了左侧的位置上。
陆明珠很是疑惑，正要发问之时，只见又一人从府衙中走出。
是一位中年男子，身量修长，白面阔耳，最重要的是他穿的不是一身青衫，而是绯袍！
他渐渐走近，让陆明珠看得更加清晰，那绯袍之上，分明绣的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孔雀。
这个时候，旁边的众人也看到了这位男子，有认识的人惊呼：“这不是府尹刘大人吗？他怎么也来了！”
顺天府尹，正三品的大官，着绣着孔雀的绯袍恰合其身份。
只是，这样的人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像她状告造谣者这样的民事案件，一般来说，由通判审理已经足够了。
莫不是她爹……
陆明珠眼神微闪，朝他行礼。
“小女陆明珠见过府尹大人。”
刘府尹笑眯眯地开口：“陆小姐免礼。”
说完，他抬头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回到陆明珠的身上。
“大家不必拘束。只是刘某人对这桩案子很是好奇，才会决定来旁观，审理此案的还是通判黄大人。”
“黄大人——”他对着那个青袍男子说道：“你还是坐到中间那张判桌上去吧，这个案子还是由你来主审，我只是来旁听的。”
这顶头上司一发令，黄通判哪敢有所不听的，立刻便坐到了主桌上。
而这位府尹刘大人也顺势去到了左侧的位置。
黄通判小心地看了刘府尹一眼，正好和他的眼神对上，瞬间压力倍增。
只是，这么多人都等着，他也不能一直不开始。
于是他尽量平复心绪，和往常一样，拿着惊堂木往桌上一拍，“升堂！把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府吏带着四个身形样貌都不一的妇人来到了这里。
黄通判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陆小姐，你要告的就是这四人没错吧？”
陆明珠打量了几人一眼。
这四人的长相颇具特色，一人嘴角有一颗黑色大痣，一人额角有一块青色胎记，一人下巴尤为突出，俗称地包天，而剩下的一人，则有一双眼白翻出来大半的吊梢眼。
她很确定，这四人正是她昨日在回陆家的路上，所遇到的那四个造谣者。
“没错，通判大人，正是这四人！”
陆明珠转头面对四人，直接开口道：“你们四人造谣生事，毁了我的清誉。
现在认罪，我还能看在你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份儿上，替你们开口求情，让通判大人从轻处理。
可若是执迷不悟，就休怪这律法无情了！”
初初听闻陆明珠这话，旁人或许就直接招了。
但这四人既然敢传官家小姐的谣，这胆子自然比寻常人要大得多。
尤其是那个吊梢眼。
她是个急性子，黄通判还没有说话，她便立即出声：“陆小姐说这话要讲究证据的，她们三个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造过谣的！”
本来已经有所动摇的地包天，听了吊梢眼的话，也立马硬气起来。
“她说得对！陆小姐说我们造谣，也得把证据拿出来吧，就这样空口白牙的污蔑，官家小姐就是这样的人吗！”
陆明珠静静的看着她们没说话。
这更是让四人笃定了她没证据，一时之间更加得意起来。
那黑色大痣更是抱着双臂傲气地开口：“大官的女儿就可以随便污蔑别人造谣吗？还耽误了这么多人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