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龙启将自己手背上的体征检测设备取下。
面无表情地看着设备上已经标红报警的狂化数据。
他的管家何风站在他的身侧，又重申了一遍。
“少爷，务必注意姿态，对方年纪还很小，而且性情骄纵，千万不要失礼。”
“我们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请动的那个人？”
这次他和敖鸣状态失衡，敖鸣陷入狂化，他临近狂化边缘，两家家主联系之后，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这才请动了首都区的小公主——年仅十五岁的高等级方寸人，凌乔。
她七岁时检测潜力，精神力场等级甚至超过检测仪器检测范围，此后轰动了首都区，在整个联邦，也盛名在外。
她的确天赋卓绝，可跟她卓绝的天赋相匹配的却是众星捧月惯出来的骄纵性情。
他曾接受过她的治疗，但是那次的经历并不愉快。
现在她年纪渐长，据说等级又有提升，龙家和敖家付出的代价，大概比那一次更加惊人了。
何风抿了抿唇，“腾章集团未来三年盈利份额的百分之五。”顿了顿，又补充，“敖家转让了部分军权。”
“百分之五？”龙启勾出了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腾章近百万人的员工，替她打三年工。”
“没到这程度，这两年公司成本压缩，百分之五我们给得起；比起敖家，我们还算好，他们真的是伤筋动骨了。”
龙启没再说话了，只是起身看向窗外，“命运给了我天赋和潜能，又在上面铐上枷锁，你说，我是该感激我拥有的潜能呢？还是怨恨枷锁的沉重呢？”
“不要自误。”门口处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龙渊从门口走进来，顺手将自己刚刚脱下的外套递给何风，“至少你还有治，只要有治，你老子我就给你治。”
何风接过龙渊的衣服就退下了，龙启转身问候，“父亲。”
“敖鸣情况不好，凌乔先去了敖家。”
龙启低声回道，“那天我就看出来了，也不知道他多久没治疗了。”
龙渊坐在沙发上，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那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我听说当时你们两个都在现场。”
“他不依不饶，我话也没说得太客气。”龙启微微叹气，还是承认，“跟我确实有关。”
“那就是你该得了。”龙渊紧接着开口，“凌乔指名要你去敖家，不然她不治疗。”
“敖鸣生死一线，她还要跟我斗气？”龙启气急反笑。
“我知道你跟她不和，但是这一次，是我们有求于人。”龙渊指出事实，“敖平的通讯直接打到我这里了，敖鸣情况不好，你必须去。”
龙启沉默了一会儿，“知道了。”
龙渊打量着敖鸣的神色，“你要找的那个方寸人…”
龙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成沐安的脸，可到底还是自己的直觉，这种关头，他不可能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因此只是摇头。
”那就没办法了。“龙渊补充，”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管你心里感受如何，哄着凌乔做完这阶段的治疗，是重中之重。”
沉默良久，“明白。”龙启最后说了两个字。
也未拖延，不多时，龙启就依照父亲的意思，驾驶飞行器，直接去了敖家。
从飞行器上下来的时候，龙启就看到了凌乔的身影。
她穿了一身雪白的长袖连衣裙，脚下踩着一双小白鞋，黑发披肩，整个人看上去又乖又漂亮。
是一个外貌上很讨喜的原始人，而且她才十五岁，更加显得稚嫩幼弱，乍一眼看上去，让人满是保护欲。
凌乔也看到了他，面上带笑，甚至还冲他挥着手，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密友。
龙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掩下眼里的厌恶，面无表情地冲她们那一行人走去。
见龙启靠近，凌乔笑得更开心了，她声音娇软，甚至有些像在撒娇，“好久不见，龙启；我好想你啊，首都区都是些没什么意思的家伙，还是你有趣。”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你为什么要转学啊？你也觉得首都区太无聊了对不对？”
“如你所愿，我过来了，什么时候给敖鸣治疗？”
凌乔皱了皱鼻子，“你真烦，先叙叙旧嘛，那么着急干什么？”
龙启看了一眼凌乔身后的人群，除了她自己的随行人员，其余都是敖家的拥簇，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些焦急。
当然焦急，敖家的继承人还没有脱离危险，该去治病救人的医生却在这里撒娇卖痴。
“你不觉得看着他们着急上火很有意思吗？”三年前那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在他面前这样开口。
“那是他们的性命，他们在等救命。”
“跟我有什么关系。”小女孩面无表情，冷漠回应。
三年前初见她的那一次，他以为对方只是一个不谙世事，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在她有意拖拉，硬生生将一个高级兽人拖成智障之后。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她当时或许只有12岁，但她的心智却不是一个普通孩子该有的。
身后建筑的落地窗后，龙启甚至还看见了敖平的身影。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本该拯救他儿子性命和潜能的女孩悠悠哉哉地跟自己叙旧，眼底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龙启发现，三年后的他大概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即使现在狂化因子爆表，他也仍然想拒绝她的治疗。
“凌乔，想玩游戏吗？”龙启看着凌乔形状漂亮的眼睛，轻声开口。
凌乔眼神一亮，“什么游戏？”
“只要你现在就去治疗敖鸣，一周内你的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龙启倾身凑到凌乔身边降低自己的音量，轻声开口道。
凌乔有些心动，脸上却有些怀疑，“脱光衣服跪在地上也可以？”
龙启知道她让不少人跪过，甚至更过分的都有，在侮辱人这一方面，她似乎无师自通得很。
龙启神色不变，只重复了一句，“我说的是你的所有要求。”
“我治疗他……”她圆溜溜的眼睛的光，像极了野生动物，“万一你不认账怎么办？”
“你这次接到的是两个治疗邀请吧？”龙启提醒她，“难道不知道另一个是我吗？”
“要是我不认账，你拒绝治疗不就行了。”
凌乔有些得意，看着他歪着头笑了笑，“龙启，最后你不还是有求于我吗？”
说完，她也没看龙启的反应，转身裙摆飞扬，就往室内走去，“病人在哪里？我来治疗。”
敖鸣的管家赶忙跟上，“凌小姐，这边……”
龙启看着她离开，想着自己总算应付完毕了，眼睛却突然瞥到了跟在凌乔身后的一个改造人。
他有个极其夸张的甲壳类动物的前肢模样的右胳膊，改造人对自己肢体改造的方向基本上倒是遵从个人意愿，他们想怎么改怎么改，就是那个身形让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犹豫了两秒，他还是准备转身离开，目的已经达成，他也不想久留，倒是敖平叫住了他。
“龙启。”敖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这次麻烦你了。”
龙启摇头，“敖鸣这次失控也有我的缘故，不用道谢。”
“我的儿子我还不了解吗？再说他身上的狂化因子确实沉积太久了。”
说起这个，龙启倒是想起一个问题，“敖鸣有多久没治疗了？”这次虽然有情绪失控的缘故，但主要原因还是由于他的狂化因子超标。
“他抗拒治疗，能拖就拖，是我太放纵。”
不同的方寸人治疗方式不同，不同的兽人对方寸人的治疗感受也不同；龙启自己每次被治疗时也觉得不适，而敖鸣，可能是治疗时反应较大的那一类。
他抗拒治疗，龙启不是不能理解。
想不去就不去，也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龙启不再多说，冲他轻轻颔首，“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敖平点头，“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