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孟苒只想品茗，赏佳人
孟苒不在意，这边文氏却眉头轻皱，只觉眼前一黑，忙岔开话：“今日天朗气清，正好我的姚黄开艳了，特请众位评鉴。”
“姚黄可是稀罕物，听闻此花初开时为鹅黄色，盛开时又成金黄色，气味清新。清歌妹妹从哪里寻的。”说话的正是大理寺少卿段修竹的夫人刘氏。
“说来也是巧了，几年前我去普相寺还愿。来了个游方僧人，机缘巧合得他赠了这姚黄。原本只得一株，日日养在暖房，倒让我分枝出好几盆了。”
文氏自小体弱，后得一僧人赠药渐渐好转，至此信了佛。年年都要去上拜还愿，祈求安康。
“那快带我们瞧瞧，我可听说见过姚黄者，诸事皆顺，所求皆成。”一位宝蓝色碎花百花裙的夫人催着就要往暖房去。
“众位莫急，今日我既邀请众位前来。自然不会藏着掖着，今日天暖，此花正好出来晒晒。”文氏安抚完便吩咐丫鬟把花抱上来。
为了今日的赏花宴，文氏特地定制了牡丹纹黑漆高几，丫鬟抬出三盆开得最艳的，放到高几上。
院中众人都围成一团，啧啧称奇。
顾冷宛眼睛一眨，一脸忧愁，对文氏说道：“文姐姐，这姚黄如此迷人。只可惜花开终有花落时，不免让人心生遗憾。”
“顾娘子说的是，一想到花落我都要忍不住落泪。”
“快别说了，我都要忍不住了。”
……
几人呜咽着表现自己的伤心。
这番表演惊得孟苒脑袋生疼，这些个夫人娘子演起来真真的比黛玉妹妹还要娇弱。
黛玉葬花还能解读成感花伤己，只是不知这几位该如何解读。
好在文氏的妹妹，文锦荣站出来提议：“不如咱们把这姚黄画出来，既留住这抹春色，咱今日也添了乐趣。”
文氏听后一喜，接着说：“这主意不错，我再添些彩头。可得说好，这画得留给我。”
顾冷宛来了兴趣问是什么彩头。文氏思索片刻，爽快开口：“就拿这姚黄做彩头，赢了的人可选一盆。”众人都连连称好。
孟苒深知这种场合都是小娘子们用来炫技，以求自己贤良端庄的美名能不小心传到日思夜想的郎君耳中。
她默默的退到一旁，闲适地端着茶杯。茶香甘醇，还有美人作画，真可谓无由持一碗，悦目是佳人。
顾冷宛和文锦荣都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各自寻好角度便聚精会神的描绘起来。
文氏则迈着轻快的步伐在各个书桌前来回踱步。只见顾冷宛提笔后迟迟不能下笔，时而蹙眉，时而含笑，抿着唇思索良久方画下第一笔。
反观文锦荣拿起画笔，如行云流水，洋洋洒洒一会儿功夫一盆饱满金黄的姚黄便跃然纸上。文氏见状赞赏地点了点头。
待几位小娘子画好后，文氏吩咐人将画挂在莲花池旁。在场众人皆手持一枚铜钱，若看中哪幅便把铜钱放入画前铜壶内。
孟苒拿着铜钱在画前转悠了一会儿，大家画的姚黄各有千秋，但若说好，自然是顾冷宛和文锦荣两人的为上品。
顾冷宛的画虽栩栩如生，但文锦荣刻画入微更胜一筹。孟苒便把自己的这一枚给了文锦荣。
待众人都选好，几个丫鬟将铜壶里的铜钱数好后，宣布顾娘子与文娘子同票。
文氏微楞，带着希翼的眼神求助：“各位可还有没选的。”
众人皆摇摇头，文氏无奈，走上前施了一礼，道：“今日既是我添的彩头，那我便厚着脸皮定个胜负，众位可有意见。”
众人自然不敢有异议，文氏见状弯着腰在两幅画前看了又看，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一脸严谨：“我瞧着顾娘子这幅笔触细腻，神韵生动，显然更胜一筹。”
孟苒心中暗道，顾冷宛作为国公府的嫡女，又是与自己的妹妹比较。文氏这人情世故，拿捏呢。
孟苒还在人群中自得其乐，突然感觉一道犀利的目光，抬头望去便看见顾冷宛昂着头，得意自满的样子。
她瞧着孟苒看过来便施施然道：“我刚瞧着赵夫人把铜钱投给了文妹妹，我这画定还有不足之处，还请赵夫人指教。”
孟苒正看着好戏，忽然所有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有些不自在。她平日不爱与人争辩，何况此事于她无利。
便摆出一副你说的都对的表情，淡淡道：“想是刚才风迷了眼，没瞧清楚。”
顾冷宛正在兴头，哪能放过她，趾高气昂的指着孟苒：“秦三郎平日最爱古玩字画，既然赵夫人能嫁与他，定也精通此道。”
她又扫视在场众人，冷笑着：“不如咱们请赵夫人画一幅，让我们众人也开开眼。”
孟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中暗怼，秦三郎爱字画与她何干，难不成秦三郎爱钓鱼，自己还要下河把鱼挂在鱼钩上吗？
心中虽不满，但面上依旧淡淡的：“今日没有准备，下次吧。”
顾冷宛双眼闪着冷冽的光芒，憋着气，脸涨得如番茄般通红，腮帮鼓鼓厉声道：“若今日我定要你画呢？”
赵孟苒对上她的横眉怒目，知道今日怕是躲不过了：“那我就献丑了。”
文氏忙吩咐人重新铺上宣纸，自家小姑子走时千叮万嘱要自己照顾好赵氏，可偏偏她对上了国公府的娘子，正浑身冒冷汗，好在赵氏知趣没有硬怼。
孟苒提笔沾墨，也不去瞧那花，便在宣纸上挥毫泼墨，她的动作快而流畅。
平日孟苒静心想事时最爱练字，这些年别的不敢说，在书法上她算得上是老手。
后来锦钰馆开张，要设计珠钗样式，也连带着绘画功力也有所提升，尤其善花草纹路。
大概顾冷宛认为一个守城将的女儿是没有绘画的能力，想要戏弄她一番。
画到一半，别人看不出来，但文锦荣却能瞧出赵孟苒在绘画一道上已班行秀出，远超她之上。心中不免酸涩，寻了个理由离开了。
待孟苒画完，众人围上前一看，见宣纸上赫然只有一株姚黄，一眼望去层层叠叠的花瓣，错落有致的枝叶，最惊艳的莫非花蕊上停留的几支蜜蜂，这姚黄好像充满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