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是谁

    看到这里，宁心心里咯噔了一下，沈清河？难道说日记的主人真的就是刘宴？沈清河说过，他很小的时候，六岁开始就跟着刘宴，到现在已经六十年了。而六十年前，推算一下正是天启元年。来不及思考，她迅速翻到了下一页：

    天启元年，九月初一，阴

    今天早上，阿姐告诉我，以后没有夫子了，她自己教我。

    我很开心，很想哭，八月十六开始，夫子真的没来，后来就再没动静了。我都这么大了，我想读书，想认字，但我不敢提，我怕她觉得我烦。

    我以为她已经忘记这件事情了，结果阿姐告诉我说，她没忘，只是这些天在外面找来找去，总觉得这些夫子为人迂腐文化不高就算了，架子还摆的太足，她不想将来我也变成这种迂腐顽固的所谓文化人，所以以后她来教我，她说比起文化她更希望我有一个干净正直的三观。这样才能一辈子活的坦荡，无愧。

    原来就算我不说，也有一个人愿意把我放在心上。

    天启元年，十月初一，晴

    这一个月是我有记忆以来过得最充足的一个月，阿姐每天都会抽三个时辰，来教我很多东西，她简直像神一样，什么都知道，她告诉我为什么月亮有阴晴圆缺，为什么落叶会从树上凋落，为什么人有生老病死，她把所有的功课分为九门，她说前三年一定要把这六门功课的基础学掉，然后三年后，我可以根据自己最喜欢的，任选三门再深入往下学，她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总结一下，我最喜欢历史课，比夫子说的有意思多了。最讨厌数学跟物理，尤其是数学，今天光鸡兔同笼就花了一个时辰才完全弄懂，第一次觉得自己好笨。加油，刘宴，你可以的，你是最棒的！不要辜负阿姐的希望。再说了，再难学也就三年，咬咬牙就过去了。

    翻到这里，宁心顿住了，这竟然真的是刘宴小时候的日记，那这个日记里的阿姐是他的亲姐姐吗？按日记里所说，他应该是很看重自己的姐姐才是，那为什么这个宅子一点她的生存痕迹都没有呢？就连去世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她以及她的任何亲属来吊唁过。难道是后来发生什么事情让他们分道扬镳了吗？想到此，她直接翻到了册子最后一页，一看记载的还是无关紧要的大事，但其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她非常熟悉的名字：

    建元五年，二月初八，大雨

    今天阿姐冒着大雨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孩子，叫霍去病，她让我一定要好好跟他相处。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好脏，头发都打结了，浑身泥泞，还把我家的地板全部滴的一路上都是泥水，好讨厌。。。不过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起了当年的自己。。。肮脏又卑微。

    我擦完地板问阿姐，她是不是有什么喜欢捡人的毛病，阿姐笑笑说，不是，她不是捡他，任何人都不配捡他。她说这个小孩未来将会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将军，青史留名，万载敬仰。我无法理解，且保持怀疑，就这么个小鸡仔，连说话都磕磕巴巴的，阿姐哪来的自信。还大将军呢。。。

    好吧，承认，我是有些嫉妒了。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表现出大方的样子，其实一点也不想对他好，好恶心这样虚伪的自己，大概这个就是变成大人的代价吧。阿姐说过，十八岁就是大人了，一定程度上要学着分享与虚伪，这是成年人的悲哀也是变成大人的一个标志。所以某种程度上，我应该也算变成大人了吧。

    翻到这里，这本册子就结束了，宁心被惊得双手发凉，不是说刘宴只是商人么，怎么会跟霍去病扯上关系！

    虽然她几乎忘记了一切，但身为军人，霍去病的历史她是倒背如流的，按照历史，他儿时一直在平阳公主府，后来卫子夫当了皇后，他一直直到出征之前都生长在皇室教育环境里，怎么可能跟这么一个远离长安的商人有交集呢？难道说，历史已经发生改变了吗？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偏差，而且刘宴的姐姐是怎么知道霍去病未来一定是万载敬仰的大将军的？万载敬仰这个词纵观整个历史，没几个大将军撑的起这个评价。难道这个时代里，还有来自未来的人？

    宁心赶紧翻开下一本册子继续搜寻看有没有相关信息，翻了大半本，发现前面还是些无关紧要的，直接一扫而过，直到再次出现了霍去病都名字，她在那一页停住了。

    太初三年，二月十一，大雨

    这一年，没敢写任何事情，因为我的心实在太乱了，现在，我需要梳理一下。

    今年发生太多事情了。霍去病真的成了大将军，他被封侯了，她知道后，开心的不得了，在家里大摆了十二桌宴席，庆祝他的辉煌战绩，她是一个从不喜奢华的人，这么大张旗鼓的大摆宴席是第一次。宴席上，她看着霍去病的眼神不对劲，那一晚，我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今天她从兰陵回家了，身上那块她最喜欢的玉佩不见了，迟恕说，她送给了霍去病。心里一直猜测的东西好像终于成真了，但是我不敢问。也许，我不问，以后一切还能回归原位。

    太初三年，五月十三，阴

    今天长安传回消息，皇帝赐婚了，阿姐要和霍去病成亲，就在下个月初五，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笑，包括沈清河，包括迟恕还有凌霄。可我怎么都笑不出来。她如今不在河东，传信说是后天回。

    最好她信里写的一切都是真的，我要找她确认清楚，这个赐婚究竟是什么情况。

    太初三年，五月十六，阴

    今天中午的时候，她竟然说，这桩赐婚她是愿意的。呵，她明知道霍去病活不过24岁，未来还会有妾有子，她竟然还说愿意！她是疯了吗？！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忍受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她竟然还说，霍去病不会，他答应她了？！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她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

    看到这里，宁心停顿了一会，猜测这几页写的“她”应该就是刘宴的姐姐了。历史上霍去病她记得，有明确记载的只有一个儿子，而且还是早逝，妻妾信息并不详。但史学家推测，很可能妻妾都是有的。但是没想到他的妻子竟然和刘宴有关。好离谱啊。

    她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诡异的历史里，按照日记上，刘宴和她姐姐为什么会知道霍去病活不过24？如果先前还是推测，现在就是肯定了，他姐姐一定跟未来有联系。还有长安与河东近万里之隔，没有通讯设备，刘宴他是怎么能这么迅速得到消息的，古代通讯方式她记得没这么先进吧，就连沈清河昨天给她的莲堂最新一期消息，滞后性都长达三天之久。没道理六十年前，可以当天通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