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密室

    烛火被凉风吹得摇晃，映着地上她的影子，她坐在庭院里吹完风，接着关闭了测试中的治疗仓就回去睡觉了。

    而她一直念着的清凉山下的那座院子其实远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那里这些年总是空荡荡的，除了迟恕和凌霄偶尔过来几次汇报任务，这座院子里只剩下了刘宴以及偶尔神出鬼没的沈清河了。

    最近沈清河好像也经常消失，只剩下刘宴一个人整天在院子里坐在那张竹塌上，对着院子里那棵冬日里枯瘦的桃树发呆，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山人在山中，早已不知岁月。

    九个月后，罗衣带着两个半人高的衣柜型的治疗仓如约而至，走过院前的环湖小道，远远就在桃林里看到了沈清河站在屋前，应该上在等她，奇怪的是没有看到刘宴，汇合后，还没等罗衣开口，沈清河就引着她把治疗仓放在书房里，随后推开了书房的一个暗格，恭敬的对她说道“主子说，小姐在下面，他请您过去，有要事相商。”

    说完就自顾自走进了暗道，罗衣站在暗道口，从外望去，内里一片灯火通明，暗道里面无声流动的气流夹杂着烛火的味道随着一一推开的机关扑面而来，这感觉。。。

    她有些不安，不过也只能皱着眉随沈清河进入暗道，不管里面有什么，谋划了这么久，刘宴和宁心都在里面，所以她是一定要进去的。

    走了长长的一段，都没有任何异动，直到来到了暗道尽头，是一扇高约三丈的石壁大门，上面没有任何花纹雕饰，沈清河推开石门，里面竟是一个完全用花岗岩造就的狭小密室，密室中央也是一个花岗岩做的两米见宽的大床，除此之外唯一的装饰物只有密室四周的烛台了，烛台上燃着半人高的蜡烛，整个房间被照的灯火通明。

    床上躺着的应该就是宁心了，怪不得她这么多次过来都没发现端倪，这里一整个都是花岗岩做的，空间还这么狭小，只站了她和沈清河两个人就已经有些拥挤了。所以就算当时她用精神力探查到了， 也只会误以为这里是一片简单的岩层。

    刘宴此时难得穿了一身华服侧坐在床边，他正拿着一块蚕丝布，摸索着温柔又仔细给床上安睡的女人擦着手，连指缝都不肯放过。床边地下有个铜盆放了一盆清水。

    “主子，罗衣到了。”

    沈清河把人带到后任务完成就躬身退了出去，并关上密室大门。

    大门关闭后，罗衣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贴着大门一侧的墙壁站定。

    “治疗仓我已经带来了，就在外面。”

    她不得不谨慎些，今天从进入见到沈清河开始就处处透着古怪，按道理来说，他期盼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可以复活宁心，刘宴他应该比谁都要着急，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说要跟她商量什么。而且密室四周点亮的灯烛不知掺了什么，竟然比暗道里的灯烛香味更浓，似迷迭又似龙涎，这味道香的快令她反胃。

    刘宴没有管身后罗衣的动静，自顾自的擦干净了宁心的双手又摸了一遍，确定阿姐手保养得当后，才转过身，安静无害地笑着对罗衣说道“没什么事情，只是想让你见一下姐姐，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不肯让你见她，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你是她的家人，不愿意交给我能理解。况且她如今是靠你每日鲜血滋养才能身体不腐。你能坚持到现在，很不了起。”

    听到罗衣的夸奖，他似乎有些害羞，昏黄的烛光里，他把交叠在双腿上的双手有些局促的展开，随后又直起身子摸索着离开大床，走向了一个离他最近角落里的灯台，用灯台旁的银剪挑了一下烛芯，烛光跳跃中，房间更亮了。

    “我自己的姐姐，上心是理所应当，没什么值得夸赞的。对了，过会我应该就要死了，死之前有个问题想问一下，可以吗？”

    “什么问题？”

    面对面前这个满头银发，昏黄烛光下笑的如孩童般羞涩温柔的男人，她脸色有些复杂，很多时候，她确实很佩服，宁心培养出了这么一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人。对她来说，也是一份庆幸。她对他是有很大愧疚在的。如果可以，还是想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你说，季节度到底死了没有？”挑完烛芯，他就站在那里，话音落，房间死寂一片。罗衣感到自己的心跳仿佛都随着他的话慢了下来。

    “什么意思，当年我们不是看到他尸体了吗？”

    “我这些年一直在想，当年季节度明明已经被阿姐重创是我亲眼所见，而且他的光脑已经到了阿姐手里，可为什么最后季节度还能强的那么反常？”

    “所以呢？”

    他歪着头，一脸无辜不紧不慢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所以，我猜，当年也许被重创的季节度跟后来最后一次大战时期的季节度不是同一个人，我一直认同姐姐的一个观点，时间是一条不可逆的河流，已经发生的无法挽回。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的是季节度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穿越过来了，但直到五十年前他才开始有活动痕迹，那他前面销声匿迹的五十年是去做什么了？我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查到一丝他曾出现过的痕迹，可能吗？就像你，就像阿姐，你们甘心在一个你们眼中落后至极的时代五十年什么都不做？”

    “继续说。”听到此，罗衣没有发觉，她手上已经满是冷汗。

    “按照阿姐的说法，她跟孟凡虽然是同一批穿越的，但前后也差了整整十年，根据这个时代的时间维度来说，他们不应该算穿越了一次，应该要分开来算，阿姐元光三年穿来算第一次，孟凡十年后太初元年穿越过来是第二次。所以既然他们可以穿越第一次以及第二次，季节度也许也可以呢？我猜是这样的，百年前穿越而来的季节度应该是死在了五十年前，所以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阿姐在五十年前穿越到这里的那一刻，撬动了所谓的未来，从而让他再次出现在了这个时空了，我无法判断当年我和阿姐遇到的第一次重伤濒死的季节度和第二次大战之时强的离谱的那个季节度是否同时存在一个时代，毕竟对于穿越，相比你们，我的理论知识还是太浅薄了。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跟阿姐以及孟凡大战的那个季节度确实已经消失在了那场大战里，所以就那个曾经重伤濒死的季节度是否存在变成了一个未知数，但你的出现给了我信心。”

    罗衣强撑着笑下意识为自己辩解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跟宁心以及孟凡是一个批次执行任务的，你为什么会区别看待呢？”

    “因为如果季节度真的消失了的话，你根本没有出现见我的必要，阿姐说过，穿越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所以到这里的人是有不得不完成的任务。”说完，他收起了一开始那副天真无所谓的模样，冷笑了好几声，变脸变得比什么都快，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摸索着走回了床边，满脸悲愤的握紧了宁心的手。背对罗衣侧着身子盯着宁心继续道:

    “呵，你自己也不想想，如果你们真的是一个时代同一批过来的，你哪来的治疗舱？阿姐可能比较单纯，但孟凡不是，他如果有能力造治疗舱，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你会造治疗舱只能说明你的时代比他们的还要先进，所以你们根本不可能是一个时间点上的。当你第一次见面就说出你会做治疗舱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一切。”

    罗衣望着对面那个瞎眼男人，开口想辩却最终只能哑口无言，既然对方已经猜到了大半了，她也没必要藏着了，趁现在，速战速决，她暗自蓄起精神力做出攻方皆可的姿态。准备随时控制住他的性命，他现在太虚弱了，她不得不思索释出的能量值，防止他被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