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番茄牛肉汤
食材有限，苏野整不出什么大菜，最后决定做她最拿手的番茄牛肉面。
家里她爸掌厨，这菜谱是奶奶传给老爸的，爸爸又教给女儿。
从冰箱里掏出两个西红柿，一块牛腩，再从橱柜里拿了一袋细拉面，看着案板上熟悉的食材，苏野有瞬间眼酸。
可惜生命没有如果，希望即使没有她，爸爸妈妈也能好好生活下去。
她抹了抹眼睛，转身对星期五露出一个笑容。
“你吃辣吗？”
苏野家在南方，尤其嗜辣，只要有辣椒，一碗白饭都能吃的喷香，不过他们一家也爱北方的面食，尤其是细拉面，因此常上苏家餐桌的番茄牛肉面是酸辣口味。
“吃。”其实他对辣没有什么概念。
“需要我帮忙吗？”
星期五注意到她眼角未干涸的泪意，没有开口询问，而是走到她身侧，保持一个亲近却不冒犯的距离。
她想到了什么呢？虽然在笑，悲伤却仿佛要溢出来。
在他的潜意识中，似乎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纯粹的伤感，是因为生活幸福吗？
“你帮我捣姜和蒜吧。”
苏野递给他一个捣蒜钵，里面有半块生姜和5瓣大蒜。
“先用刀切小再弄。”
厨房里的一切对星期五来说都很新鲜，他接过圆形小钵，一股刺激性气味直冲鼻头，让人忍不住想打喷嚏、流眼泪。
她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哭的吧？他顿时觉得自己脑袋上顶着两个字——傻瓜。
苏野被他一副萌新进了大佬村打开新世界的表情逗笑，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她一边处理食材一边跟星期五漫无边际地聊着天。
牛腩铺在砧板上，切成指肚大小的牛肉丁，焯水撇去余沫，沥干水分放进碗里，加一勺料酒、一勺生抽、一勺酱油以及半勺耗油，然后是一点鸡精、糖和胡椒粉，戴上手套搅拌均匀后用保鲜膜盖上，放进冰箱腌制15分钟。
“我奶奶信佛，从来都不吃牛肉，但是每次我回老家，她都会买一大块给我做卤牛肉，配上面条超级好吃。”
在西红柿头尾划十字，然后往锅里倒水，水深要漫过西红柿，然后开大火盖上锅等水沸腾。
“去皮方法是妈妈教我的，夏天她总给我做糖拌西红柿。”
星期五尝试在脑海中描绘两位温柔慈爱的女性形象，却发现在星际时代，亲缘关系早已变得异常淡薄，他对于年长女性的印象有很多，唯独没有温情。
西红柿被煮过后，“伤口”那块的皮会卷起来，这时候只要轻轻一撕就能得到无皮的完整西红柿。
“我大概继承了爸妈的做菜天赋，照着网上的菜谱就能做个八九不离十，哈哈。”苏野自得叉腰。
星期五低头看向砧板上那两个被切成块后，惨不忍睹的西红柿，对她的话表示怀疑。
“要不，让我来试试？”
能看得出来她想尽可能把西红柿切小，切碎，但刀工实在是……
“好啊。”
苏野被父母养得娇气，从小就怕苦怕痛。
从她第一次拿起菜刀开始，首要原则就是千万别切到手，毕竟她又不当厨师，做家常菜不需要摆盘美观。
于是就造成了她不管切什么都很大块，实在需要切小要不就是用工具，要不就是慢慢磨，强迫症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反正切成啥样都不影响她吃。
星期五握着菜刀，深吸了一口气。
“笃笃笃……”
几分钟后，苏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有强迫症？”
她算是开了眼界，番茄居然也能切成丁。
“可能也是天赋？”他把切好的番茄和案板上残留的汁水倒进碗里，“以后切东西的事就交给我吧。”
苏野点点头，心想机器人的手臂控制能力果然不一般。
星期五则在思索为什么他使用刀具如此熟练，难道他以前的身份是厨师？
视线转向那些五花八门的调料，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他的概念里，这么多瓶瓶罐罐只应该存在于化学实验室里。
“兹拉~”
把锅里的水倒掉，滴几滴油，撒一把蒜泥进去翻炒十几秒，等香味出来了再把西红柿倒进去。
“可惜这里没有番茄酱，不然味道会更浓。”
等锅里的西红柿几乎成了泥状，加半勺盐、鸡精调味，再倒水进去，番茄汤底就完成了。
淡红色的汤面上泛着一层薄薄的金黄色油光，蒸腾的热气裹挟着果蔬清香扑鼻而来。
苏野拿出两个小碗，给自己和星期五一人盛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还未入口，光是捧着，全身就暖了起来，一口下去更是层次丰富，酸甜咸三味俱全。
“很美味。”
星际虽然有餐厅，但是由于古地球菜谱失传，顾客多是星网上的播客，为了猎奇而去，味道仅仅是能吃罢了。
还有一种私人厨师，供职于星际高层，同时也属于古菜谱复原的研究人员，他们做出的菜味道会好一些，但是都比不上这碗汤。
曾经他无法理解古地球书籍中对美食的推崇，这一刻才终于明白。
“哈哈，跟着我，吃香喝辣不是问题。”第一次当“老板”的苏野已经熟练掌握了给员工画饼的技巧。
此时冰箱里的牛肉已经腌入味了，另起一锅，取出来混着姜末蒜末和辣椒用热油爆炒，直到肉粒四面微焦。
“嗷~”
肉香充满了小木屋，苏丹早就忍不住跑进了厨房，虽然是还没满月的小狮子，但那一口牙长得整整齐齐，已经知道肉好了。
“别嚎，等你喝完奶，晚点再给你加餐。”
苏野蹲下来挠了挠他肉乎乎的下巴安抚道，小狮子可不能吃调料这么重的肉。
肉熟了并不代表美味，更大的可能是塞牙（懂的都懂），得加水炖20分钟，肉软烂了再收汁出锅。
闷上锅之前，往水里添一勺酱油，半勺味精，味道不会被冲淡，还能给肉均匀抹上一层酱色。
“再等半小时就能吃晚饭了，真不容易啊。”
苏野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瘫在椅子上指使星期五给苏丹泡奶，美名其曰他们两关系太差得多培养感情。
喂奶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插曲，苏丹死死地抱着奶瓶，星期五一碰就呲牙。
“猫咪都护食，让他自己喝吧。”
简直跟养娃似的，苏野感叹。
“嗷~呜嗷~”
苏丹委屈巴巴抱着奶瓶躺在地板上，小眼神不停向她那儿瞟。
可苏野不准备太娇惯他，她之所以一直无法下定决心养宠物的原因，有一部分是网上的失败案例实在太多，无限制的宠溺会让动物放纵野性，更别提苏丹还是猛兽了，他长大以后真要闹起来，她还不够他一巴掌呢。
不过最后还是心软了，把苏丹抱到膝盖上来了一套马杀鸡，揉得他“呼噜呼噜”才算完。
汤和肉就位，就剩下面了。
滚水煮三分钟就可以捞出来，用冷水再过两遍，面条会更加筋道。
两个白瓷大碗被星期五摆上了餐桌，里面的汤底还冒着热气，冷却下来的熟拉面一碰上热汤，仿佛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银丝般散开。
辣味炖牛肉连着汤汁倒进面中，像是纸上晕开的墨滴，两股香气交缠，冲进鼻腔。
两人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唾沫。
“等一下，还差一味。”
苏野跑进厨房，回来的时候两手握拳，不知道攥着什么。
“来啦！”
两个拳头悬在碗上，张开掌心，片片绿箔如雪般落下。
“不加葱的面是不完整的，现在可以开吃了。”
简单的一把葱，就能让面条的色香味再度升级。
苏野把筷子插进面汤里，一夹就是一大口。
她早就把形象抛之脑后，一口接一口，“嗦嗦”声不停。
由于吃的太急，她嘴里的还没咽下，筷子迫不及待又送进嘴里，两颊鼓鼓像只松鼠。
抬头一看，星期五的速度也不比她慢，满满一碗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但人家仿佛开启了高级静音模式，捏着筷子但姿态像握着毛笔，优雅又从容。
不过苏野已经不会像第一次那样大惊小怪了，机器人嘛，再完美也是理所当然的。
快乐是短暂的，吃饱喝足后，就该谈正事了。
苏野两只手撑脸，把自己揉成了一个包子，“星期五，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明天开始，我们要建一座信号塔摩天轮。”
“信号塔？”
星期五表情平静，内心却泛起了惊涛骇浪。
他原本以为苏野是荒星原住民，可一个从未到过城市的人不可能知道信号塔的存在，更遑论计划建立一座信号塔。
她究竟是什么人？出现在这里还恰巧救了自己真的是巧合吗？
“要怎么建？”
出于谨慎，他没有表露怀疑，而是顺着她的话询问，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更多消息。
“有图纸，但是……大部分我都看不懂”
系统把图纸投放在楼上的床头柜抽屉里了，厚厚一大叠，上面写满了各种参数和图示。
“跟我来。”她示意他跟自己上楼。
星期五愣了愣，没有立刻跟上去。
在星际，由于科技高度发达，曾经发生过人类隐私大规模泄露事件，之后共和国与帝国联合立法保护隐私权。
卧室是极私密的地方，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进入，至少表面看来，她对自己丝毫不设防。
“星期五！上楼啊，人呢？”
苏野抱着图纸，坠得手疼，丢在地毯上发出“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