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本就是危险的生物22
窗边的茉莉花已经有些枯萎了，窗外的大雪纷纷落下，像柳絮一般轻盈。
房间内的光线较暗，唯一的光亮还是床头柜上的台灯。
浔愠坐在床上，他双眼无神地盯着自己的手，一时间，他竟觉得时间是那么的漫长。
床头柜的糖果有几个掉落在了地上，床上的人儿没有将它们捡起来，他就这么坐在床上，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小愠。”
浔阳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浔愠听到他的声音，便光着脚下床去开门。
门一打开，楼道中温柔的光线从浔阳的身后落入他的房内，浔愠侧身让浔阳进了房间。
“爸爸。”
看着坐在床头的浔阳，他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浔阳拉着浔愠的手，示意他坐到自己的身旁来。
浔阳低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糖果，他便弯腰将地上的糖果捡起来，重新放到浔愠的手上。
“怎么了？”
浔阳摸着浔愠那双细长的手，他竟然觉得他手上的肉还没有自己的多。
一瞬间，浔阳心疼起他这个孩子来了，有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憋着，你不问他就不说，好不容易说了情绪还不容易稳定。
浔阳抬头看着浔愠，眼底的温柔与心疼流露出来。
“爸爸，我沉睡的这些年，你累不累啊？”
浔愠强行扯上一抹笑容，想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不怎么低落。
“累啊，怎么不累？”
浔阳抬手摸了摸浔愠那已经棱角分明的脸，眼角那晶莹的泪珠还没有干，挂在浔愠那较长的睫毛上很是惹人怜爱。
“那你……为什么还在等我醒过来？我听实验室的哥哥姐姐们说，你天天都守在我旁边，爸爸劝了也不听，你还……揍了他一顿。”
浔愠的话成功将浔阳逗笑了，也确实，他当时觉得他那么宝贝的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最后只能选择沉睡。
想到这儿他就来气，刚好当时俞沉舟又在劝自己，本来就烦的他肯定会把气撒在俞沉舟身上，于是就有了将他打一顿解气的场面。
“小愠啊，爸爸告诉你，你是爸爸的宝贝，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我这么宝贝的孩子，在外面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的时候，我肯定心疼啊。”
浔阳摸了摸他的头，他看着浔愠有些长的头发，竟觉得这样的浔愠更好看。
“我的宝贝，就是不能受委屈！”
听了浔阳的话，浔愠竟有些感动起来，是啊，爸爸给了自己足够的安全感和爱，他都不怕，自己就更不应该怕了。
“还有啊，我是你爸爸，我必须等待着我的宝贝醒过来，然后在他喊我的一瞬间回应他。”
浔愠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时间他竟然觉得自己有点自私，他就想着自己就像当初那么沉睡下去，却忘记了眼前这个这么爱自己的人。
“爸爸……我知道了。”
浔愠将头轻轻靠在浔阳肩头，他觉得鼻子有点酸，眼睛也有些疼，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哭。
他没有理由哭，没有理由让在乎自己的人为自己担心。
“我和阿舟商量过了，你既然想做芯片植入手术，那我们就答应你。我们只希望你能够开心健康，这样就足够了。”
看着浔愠因为惊喜而有些颤抖的肩膀，浔阳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手术就在明天，你先好好休息调整一下，好不好？”
“嗯。爸爸，你能陪陪我吗？”
浔愠的脸上带了些恳求，他明知道浔阳不会拒绝，但还是有些害怕。
浔阳看出了他的顾虑，便让他平躺在床上，帮他盖好被子，顺势侧躺在他旁边。
“爸爸像小时候那样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浔阳看着身旁乖乖躺着的浔愠，时间就像回到了十八年前一样，那时的浔愠还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那时的他总是会缠着自己给他讲故事，故事讲到一半，他就会睡着。
记忆中的小少年的身形和床上的人儿重叠，浔阳笑了笑，感慨着时间过得真快。
“好，我还要听小王子的故事，以前总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这次我要听完这个故事。”
“好。”
浔阳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开口讲起故事来。
“如果有人爱上一朵花，天上的星星有亿万颗，而这朵花只长在其中一颗上，这足以让他在仰望夜空时感到很快乐。他会告诉自己：‘在星空的某处有我的花。’但如果绵羊把花吃掉了，对他来说就等于所有的星星突然熄灭了！这也根本不重要吧！”
他再也说不下去。他泣不成声。
……
浔阳看着早已入睡的少年，一时间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并不是不好，他的宝贝，只需要健健康康的成长。
他轻轻撩开浔愠的碎发，继续说着还未说完的故事。
他继续说着他的心里话：
“可惜从前我什么都不懂！我应该看她的行动，而不是听她的言语！她为我散发芬芳，点亮我的生活。我不应该离开她的，我应该看出藏在她那些小把戏后面的柔情。花儿的心事好难捉摸的！当时我太小了，不懂得爱是什么。”
浔阳止住了声音，他望着浔愠熟睡的面庞，无声地笑了笑，这孩子，终究是听不了完整的故事了。
是啊，就像故事里面的那句话一样，不懂得爱是什么。
浔愠何尝不是，他也不懂得爱是什么，他只不过是受到了小时候那些记忆的影响，他对顾未然可能有过爱，是顾未然的小心，让他理解错了原本的意思。
浔阳其实并不怪顾未然，他只是气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浔愠，既然有那么多顾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浔阳他明白，浔愠想要的是直白的话语，不含糊，不拖泥带水。
浔阳关了床头柜的台灯，他将柜子上的糖果重新放回抽屉里，帮床上的人儿整理了被子，便轻轻地出了房间。
整个房间又再次回归安静，回荡在房间里的，只有浔愠平稳的呼吸声。
这一觉，他睡得异常舒服，梦里没有顾未然，没有顾未然那戳人心窝的话语，有的只是那一片玫瑰花海。
浔愠很喜欢玫瑰花，并不是因为它的浪漫，而是因为它带有刺的外表。
危险而又美丽，高贵而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