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复仇
“银月将军朝着罗河南域的方向去了，看目标，应该是焱豹族的驻地。”
沈龙眼睛一眯，肩膀上按压的玉手柔若无骨，力道却拿捏得恰到好处。
“执念未解，尚可留存一丝痕迹，释然后，只怕会消散于此世间，点滴无存。”
那头狼妖与他颇有渊源，只可惜其族覆灭之时他远未有此刻这般实力，此刻掌握更高层次力量后，对方想要开启复仇，也是情有可原。
“两族当初因为矿脉之争相互攻伐导致其中一族彻底被灭，此刻银月前去复仇，即便是水元大圣到场，也无理由阻拦。”
赤焰绝美的面庞上闪过一抹担忧，她是跟随公子一步步从微末走过来的，尤记得最初，那个英武不凡，常常来岐明山找公子饮酒的天狼族小公子。
后来天狼族覆灭，公子求得师尊出手，也只保下了银月的尸身，妖丹被剜，魂魄更是彻底泯灭，是公子以身上逆鳞保下了残存在尸身上的最后一丝真灵残念。
“派人去妖楼，买一份关于狂沙妖盗团的详细情报。”
妖楼，是专门负责情报生意的妖修组织，贩卖消息，潜藏于水面下，却将整个大洲各势力的情报消息收入囊中，在各大妖域都有分舵驻扎。
“再准备一份礼物，随我回一趟岐明山。”
“是，公子！”
答应了一声后，赤焰便开始下去准备，仍然靠坐在藤椅上的白衣公子不由思绪飘远，七十四年的时间，对于凡人或许漫长，但对于妖类而言，不过是漫长一生的开端罢了。
自从白老头把自己捡回岐明山，到自己逐渐创立这偌大的基业，立足于这片辽阔的妖族疆域，自己仅用了短短的七十年，这对于寿命悠久的妖类来说，可以编写成一本励志故事了。
对于这一世的身世，白老头从未向他提及过，他也就默契的没有多问，仿佛是两人间的默契一般。
这次回返岐明山，或许可以找找这方面的线索了，他的实力已经进无可进，若不解开血脉上的谜团，恐怕很难跨入到下一个层次。
……
长着铜锈的锁链在半空中吱吱作响，一头锁在山脚的崖壁上，另一端，则是蔓延向山巅云海处。
山势陡峭，来往，皆只能靠这一根在风雨中被侵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铜链。
选择在如此险峻的地盘修行，当然不是因为其易守难攻，对于真正的妖族强者来说，这点阻碍无异于玩笑，之所以选择在此处，其实还另有缘故。
凌虚踏步在这条锁链上，一男一女仿若下凡临尘的谪仙人一般，说不出的飘渺。在这片山涧云雾中，隐约飘来一阵诱人的醇香。
“是猴儿酒的味道，好久没闻到过了。”
轻吸一口气，这熟悉的味道，令一旁的红衣女子颇受感触。
自从当初跟随公子下山，这还是公子第一次带她回来，山中草木早已经历过数十个春秋，而她，依旧是最初的那个她。
这片土壤，就是赤焰最初生长的地方，不知是多少世修来的福分，幸被公子看中，点化成为一株修有灵智的花妖，不再如同那些凡尘草木一般，陷入无止境的世俗轮回。
“小红也回来啦，臭小子终于肯来探探我这把老骨头咯！”
刚踏足山巅，就有一阵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一座洞府中传来。
“不是才三年未见吗？用得着这么埋汰我？”
白衣公子撇了撇嘴，一边继续朝前踏进，一边嘟囔道，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在岐明山肆无忌惮捣乱，跟小猴子们一块儿掏鹏鸟蛋，撒泼打滚的调皮小屁孩。
“嘻嘻嘻～公子很少有像现在这边放松呢！”
咯吱乱笑声中，一袭红衣的赤焰也不由跟着放松下来。
洞府石门开阖，一只其貌不扬的白毛老猴从其中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杆烟枪，不时间往嘴边扒拉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老猴的双眼虽然浑浊，但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隐藏在其中的一抹灿金色。
仅仅只是一道目光，就让沈龙两人有种浑身上下皆被看穿的感觉。
“哈哈哈～老头子这一生遇到过不少怪事，这么奇怪的，还是头一回见。”
那道目光下，一切仿佛都无所遁形，猿猴老妖的声音有种莫名的尖锐，让太久未曾听闻这道声线的赤焰都有种莫名的感觉。
“别卖关子了，老头子，你看出什么来了？”
嘴上问的虽然是疑问句，但沈龙的身体已经诚实的挤开了挡在大门口的老猿猴，提着两袋用布料细绳包好的小礼物，朝着里头走去。
以他对后者的了解，对方想说的自然会讲，不想说的，继续追问也是白搭。
“诶呦！”
“你个臭小子，每次来都带这么一点土特产，一点新意都没有。”
被撇到一旁的老猴子骂骂咧咧起来，“你每次回来都是有事情求我，说吧，这次又遇到什么麻烦事儿！来求你师父我了。”
洞府很大，虽然是在山壁洞岩之中，却并没有人为开凿的痕迹，而是纯粹以浑厚妖力开辟而成。
抚摸着手中色彩斑斓的琉璃盏，啧啧赞叹道。
“上乘质地的好货色，上次来时还没有的物事儿，老头子你这样盗取别家的稀罕物，早晚惹出货来。”
“说了多少遍了，那些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不过是从旁人手中取回来罢了，碍着什么紧！”
老猿神色不屑，似乎真的如同他说的那般，他只不过是拿回那些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怎么样？蓬山的那门亲事，那老彘去与你交代了不曾？”
一提到这事儿，沈龙脸就跟锅底似的，不想再听这老头继续废话下去。
“老头子对暴乱都城内的狂沙妖盗团有没有了解？”
神色间多了几分郑重，以衬托出他所言话题的重要性，一般在这种情况下，老头子都会十分靠谱的给予他一些帮助。
“传闻其背后有某位大妖的身影，你活得比较久，有没有比较确切些的消息。”
一杆烟枪被当空砸下，晕头转向的感觉袭来。
“大妖的消息有什么要紧？这门亲事是我在暗中替你斡旋的，若是能成，你身体上的问题也许就能得到解决…”
简简单单的一击，却有一种裹挟天地大势的感觉，面前的白毛老猴再不复最初的羸弱气质，一身毛发似都在熠熠生辉。
而此刻的他，无疑是有些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