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缘不可言
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直只会远远望着她的身影不敢上前搭话的那种，我与她也是相处三年的好友了。
只是，做朋友的时间越长，越是磨灭最初心中的那份悸动，以至于我到如今越发分不清，这是一份长久的友情，还是一份没有争取的恋情，我觉得就以这样的关系维持下去，也会是一种不错的抉择。我的告白冲动似乎已经在这些年的友谊中逐渐搁浅了。
“你在想什么呢？”她戳戳我的手臂，手掌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哦，没什么。”我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发呆太久了，“我在担心我的队友，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在哪呢。”
“这样啊，不过，你还是要对你的队友多抱有信心，他们一定能靠着自己的本事，活到和你再见的时候的。”她神色关切地说。
“我知道，只是，这种担忧感总是莫名地升起，”我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这站外面看上去丧尸不多，我们走吧。”
回到地面，环顾着陌生的景色，这是一片丧尸尚未入侵的区域，安宁的氛围包围着沉寂的夜色。
“我们要找个地方落脚，等白天再赶路。你累吗？”我边走边说。
“嗯，确实有点。可是，我们能去哪里呢？”
逛着逛着，面前便时机恰当地出现一家小宾馆，在夜间外壁的跳动灯光显得格外吸睛。
“就是这里了。”
“可是，我们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呢，怎么住宾馆呢？”她疑惑地看向我。
“在这里，钱不是问题。”我嘿嘿一笑。
我们隐藏在一个昏暗的胡同里，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他正低头划着手机赶路，全然没感知到他已经被我们盯上了。我悄悄踮着脚来到他身后，对着后脑勺就是重重一巴掌。我顺势把晕去的他扶住，拖进了黑暗中，抢走手机和钱包。只是钱包里装的是一堆银行卡和身份证，根本用不上，我又给他塞回去了。不盗无用之物，是我做这种事的基本准则。
“这样真的好吗？怎么可以做抢劫的事情呢？”她的脑袋从我肩膀旁边露出，好奇地观察我翻动着他的手机。
“有什么不好，你真以为这些人是真人吗，不过是试炼里的机器人扮演的而已。”我把手机满足地收进口袋，”他微信里有三千多，足够我们住好几天的了。”
我大摇大摆地走进宾馆，老板娘也没想到怎么这个点还有人来住，但依然是热情的迎接我们：“两位要什么房，两个单间还是一个双人间”
还没等她接话，我抢先一步答道：“一个双人间，谢谢。”
我明显感觉到楚灵玥在一旁埋怨般瞪了我一眼，手又爬上我的伤口准备进行一番袭击。
“身份证有没有带来？”
“这个啊，”我牢牢抓住她的手，使得她如何使劲都不得前进一分，“我们都是大学生来的，都成年了，证忘带了。你看现在这么晚了，宿舍也回不去了，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早上立马就走。”
“这样啊，好吧，那你们房费得多交一百。”这阿姨明显是见惯了像我们这样如情侣模样的学生住店，也就加了点钱，并没有直接赶走我们，上门的生意不要白不要，一般来说这点小钱也都会给。
我一听，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啊，急忙再扫了次码，生怕她反悔。
拿了房卡上楼时，楚灵玥边拽着我的衣服，一路小跑蹬上楼梯，边质问道：“你干嘛就开一间啊，钱又不是不够，你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谁会对你有心思？”我的目光从她的脖颈下移了一点，“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要是在另一间房，你被丧尸吞了我都不知道呢。”
”你才被丧尸吞了！你全家都被丧尸吞了！”她才发觉我目光有点偏移，急忙伸手上来就要戳我的眼睛，“你在往哪看呢！”
吵闹间，我刷了房卡打开房门，一张宽敞的洁白大床赫然占据在房间的中央，我们两人惊愕的神情全然反应出了我们内心的震惊。
“我，我以为双人间是两张床……”我尴尬地挠挠头，咧嘴道。
“我去你的，你今天去旁边那个单人小沙发睡去吧！”她随手砸来一个抱枕，径直就走向卫生间，关上门前露出个脑袋对我道，“我先洗澡啦，门我上锁了，你可别想偷看！对了，去把房门反锁上。”
锁上门，我如释重负地倒在宽大的床上，听着浴室窸窸窣窣的水流声，心神罕见地安定下来，成片的困意如海啸将我吞没。
自第四关上山以来，我便从没有主动合眼过，最多也就靠在树边静静地冥思一会儿。在陌生的环境里，我始终担心存在被偷杀的可能性。跟命比起来，困又能算什么。
这种困倦不只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疲劳所导致的。处于这片乱世，不提心吊胆地活下去，就再也提不起心了。
“我洗好了，你要去吗……诶？”
楚灵玥擦着头发慢慢走出浴室，见我直接倒头睡在床上，也不敢出声打扰了。
她把我压住的被子轻轻地拉出来，再蹑手蹑脚地盖上，自己则钻进另一侧，关上壁灯，侧过头看着我呼呼大睡，眨着不解的眼睛，自言自语：“这人是猪转世嘛？怎么睡的这么快……”
她又盯着我的脸凑近看了会儿，嘀咕道：“这呆子，睡着的样子还挺可爱。”
抱着蓬松的被子畅快地翻了个身，楚灵玥又独自回忆了一会儿这些天的离奇经历，想着想着，最后也沉沉睡去。
就在我在昏沉中茫然时，一些轻微的异样动静从窗外将我猛然惊醒，我拉开窗帘的一个角向外张望，丧尸果然是来到了这块城区。
我摸了摸裤兜里的枪，还在。至少说明她还没有在这场试炼中，像倒在第四关的那些人一样改变了心性。
我正准备设法逃离，清晨的第一缕微阳突然轻盈地播撒在世界的上空，再覆盖到整片小镇，丧尸顿时如临大敌，一窝蜂地慌乱躲避这似乎如核辐射一般致命的光线，但还是纷纷化为一摊深黑带红的死水淌在地面上，又过了几分钟消失殆尽。城镇昨天的惨状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又恢复了往日的和谐有序。
“我猜想的没错，系统给出的最后一句话‘太阳升起时一切井然有序，落下时便狂乱难止。’就是意味着丧尸无法在白天出没，如果一天到晚都是在被追杀，也没有机会赶往接应点了。”
拉上窗帘，墙上的钟显示，5:11。
我回到床边，这才意识到昨晚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第一次和妈妈以外的女生睡在同一张床上了，而且是她。
“她并没有叫醒我，还给我盖了被子。”
我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贴近了一点，她侧着脸带着淡淡笑意的酣睡模样，无比深刻地印刻在我那时的脑海中，一种难言的柔情涌上心头，这是我第一次升起一种不排斥试炼，反而有些庆幸的意愿。
“睡得那么香，那就等会儿再叫她起床吧。”
身体的构造已经今非昔比了，这短短三个小时睡眠已经足够充足了。我不敢发出太大动静地伸个懒腰，走进了浴室。
热腾腾的流水滑过每一寸皮肤，作为这些天的第一次洗澡，我不禁开始享受这仅有的惬意，因为这也随时可能成为人生中的最后一次。
迷蒙的白雾飘荡在浴室上空，玻璃间上铺满了薄薄的水汽，适宜的温度快速扫清了许多厮杀后遗带来的身心疲惫。
关去水龙头擦拭着身体，我望向朦胧的玻璃，不受控制地在玻璃上划动着写起字来。
从“找到队友”写到“楚灵玥”，再写到“离开试炼”和“抓紧告白”，最后，我三两下抹去了所有痕迹，也重新把从不向他人言语的希冀埋回心土里。
“有什么资格，现在就开始幻想美好呢？我们明明还身处困境深渊，这该死的丧尸城中。”我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一笑，
“既然老天都施舍给我相遇的缘分，把守护她的重任托付给我，那我也不能剪断这硬塞来的红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