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五博弈（1）
走出黑门，我再次回到了一开始进入试炼的蓝屏之前，机器人安静地坐在一旁，静候我的回归。
做完那一切，我的指尖此时才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我为什么会如此手到擒来地使用枪支，就仿佛是每天吃饭喝水睡觉一般顺手？
我自己也找不出个答案来。我只冥冥中感到，这些枪似乎是陪伴我多年的伙伴，亲切、熟络，换弹开火这些步骤貌似早已刻在肌肉记忆里一般。
“欢迎回来，您果然是天赋异禀的玩家，您在所有玩家之中属于前0349％通关的，这已经是个极其优异的成绩了。不过，您在之后遇见的对手，可能也是与您在智商，逻辑方面不相上下的高手呢，希望您做好准备，进入下一关的考验。”
“你们这第一关，就足以筛选掉一大部分的人了吧。”我没好气地问一句。
“是的，绝大部分人会被困于其中，或者自我了断。一般来说只有大约百分之四十的玩家可以通关，如果人数实在过于稀少，我们也会调整关卡难度，好让更多玩家进入之后的试炼。”
“127号玩家，现在您可以推开那边的门，进行第二关试炼，或者在这里休整一会儿，这第一关的休整是不限时间的哦。”说罢，机器人转身朝着一片阴暗走去，渐渐融化于其中。
“直接进吧，早晚都得面对的事，不必拖延。”
走进房间，映入眼帘的是红蓝两光将整个空间一分为二，位于我的这一边全部被蓝光覆盖，而对面则是红光，房间中间有一条清晰的分界线，将位于中央的桌子划分为两半。
接着，从对面的墙壁中显现出一扇木门，推门而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不太深刻的抬头纹，鬓角隐隐泛白，不时扶一下厚厚的镜片，都暗示着这绝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经过上一关的教训，我特意看了一眼他的武器携带，手持一把我叫不上名字的冲锋枪，可能还有我看不见的其他威胁。
我们两人对视数秒，各自持枪对准对方，但谁也不敢真正动手。在这种微妙的氛围里，上方传来冷冰的机械音引导：“两位玩家，不必如此紧张，放下武器，请入座。”
有了机器这么一说，我们才将信将疑地垂下手臂，拉开座椅，相对而坐。
“第二关，一五博弈。”
“两位可以看见桌前各自的五张暗牌，分别为一至五，五个数字。此关规则为，每一回合双方出一张手中的牌，数字大的一方获胜，但数字1赢过数字5，存在平局。每局五回合，胜出回合数多者赢得该局，三局两胜。若三局全部平局，则进入加时赛，先获胜一局者胜出。”
“玩家必须遵守游戏规则，若有作弊行为，系统会自动给出制裁。获胜者将进入下一关，而失败者需重返第一关。”
“您们有一分钟思考时间，我会提示游戏的开始，请做好准备。”
听完整段话，我干脆闭上眼分析着，尽量不因为对手的干扰打断思绪。
整个游戏，用自己的话来说，5作为最大牌，只有五分之一概率会输掉这回合，反过来想，即是如果输掉就只有五分之一概率胜出，所以5是最重要，也是一旦输掉便难以翻盘的数。
再看1，虽然最小，但是是唯一克制5的牌，需要在五个回合里精准地对上5，才能发挥他的作用。否则对上其他四个数字除了四分之一几率平，就是输。
我还想思考更多时，机器音不切时宜地打断了我们：“游戏现在开始，请拿起桌上的牌，打出第一局第一回合的数字，背面朝上放置桌上并松手。”
拿起牌，正好是从左至右正序的1至5，再看对方，一拿到牌就放到桌底，开始疯狂打乱。很显然他应该也是正序，通过打乱不想让我了解他的想法。
我淡淡一笑，以不变应万变，并没有打乱牌面，而是抽出一张2，放在桌面。
他显然没有想到我的出牌速度如此之快，眉头一会儿皱紧，一会儿松开，一会儿摸摸胡子，一会儿抬抬眼镜，犹豫再三，还是下不去手，等得ai都看着急了。
“玩家8124，请您于半分钟内打出数字，否则系统将为您随机出牌。”
“8124这游戏这么多人被拉入了这该是个怎么样的试炼才有如此多人参与”我默默想着。
一听机器警告，他终于也不敢怠慢，赶紧放了一张牌于桌上。
“2对5，红方胜。”
这一情况显然在我的意料之内，这张2如果遇上5，虽然输一回合，但是浪费了对方最大的一张牌在区区2上，对后续情况有利；如果遇到1，不仅赢得一回合，对方也浪费了对我的5的控制，使我这张5成为了一个不败的点数。
至于对上2，3，4，我认为几率比较小，所以没怎么思考，更多应该是没有时间思考，我自认为，即使遇上，也应该不会有太大劣势。
“第二回合，请出牌。”
这次我不再出得那么快，与对方的表情僵持了数十秒，看上去两人毫无交流，但内心的博弈甚至已经超出了三位数次。最终，我缓缓打出一张4。
“4对4，平局。”
这回合的4，出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在对面没有5的情况下，4就是不败的一张牌。先过一回合平局看看情况，也是一种没有选择时的办法。
对方也知道我这回合4会是最好选择，自然他也会顶一张4来保平局，而不会用1冒险赌我的5。
“第三回合，请出牌。”
现在我剩下的是1，3，5，对方是1，2，3。
因为对方知道自己没有5，我的1其实是一张废牌，不是平就是输且输概率很大，不太可能在这回合出1，先排除。
那么就看我是要出3或5，毫无疑问如果我出5而对手出2，则平；出3，则赢或平；出1，则输。
所以，再等一回合出个3看看情况，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如果恰好把对方1赌掉了，这局也就自然而然胜利了。如果没赌掉，再在最后一回合决出胜负，也不迟。
想到这里，我的手略微有些颤抖，晃动的两根手指似乎连牌都夹不稳。对方看见我这不自信的一幕，嘲讽似的咧嘴一笑，二话不说就把一张牌往桌上狠狠一拍，似乎是反衬出了我的唯唯诺诺。
“3对3，平局。”
“估计他也想到了这一层，明白我所想的一切，不然也不会如此自信的出掉这张3。这个对手绝对不如我想象的容易对付。”想到这里，我的眼神也渐渐生出一丝严肃的情绪来。
“这回合，你猜我会出什么？one，or two”他调侃似的笑起来，说到这两个数字时，还表示性地将左右两张牌抬起一点，仿佛在告诉我，左边这张是1，右边这张是2。
“他这是真的下意识动作，还是故意为了扰乱我的心智而做出的假动作”我的瞳孔已经极速放大至极限，仔仔细细地盯住他的一举一动，面部肌肉的变动，手指的抬起，眼神的改变，甚至是眼部肌肉的一丝抽搐。
可是他太平静了，又或者说是他太会伪装了，我分析片刻，竟得不出一点什么结论。因为这一回合，无论我们出什么，他都不会输了，而我还有一半几率失败，所以他自然表现得比我淡定。
我本想认为他的行为是假动作，但是他会不会用逆向思维的逆向思维呢，或许与数字对应的就是他抬起的牌
我一时陷入了迷茫的旋涡，长久地无法自拔。
“看你这么挣扎，我先把数字出了吧，给你看看我的诚意。”他仍然是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波澜不惊地放上一张牌。
我发现，这张牌竟有一些拱起，但是起初的牌是完好无损的，也就是说这是他在犹豫过程中不由自主地捏出的痕迹。他在最后一回合没有捏过牌，仅仅是用手指夹住。
而前面这几个回合，他根本不需要为一张2而反复考虑太久，所以，我更愿意相信这会是一张1。
良久，我放上一张1。
“1对2，红方胜。该局红方胜。”
顿时，脑中仿佛有五雷轰顶的情绪翻涌起来，我感到四肢有些无力，瘫倒在座位上，久久起不来身。
“他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反复的逆向和反逆向思维运用，心态的平稳度与思维深度也不逊色于我，这样的人我是有可能战胜的么这是一个正常生活在世界里的人能够达到的程度么还是说，这是也是个机器如果是机器，我现在即便验证了，又如何呢，能打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