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厂花的考验
次日清晨。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伴着幼稚园里广播站大喇叭的歌声，小朋友们开开心心地入园了。
苏帆远远地看着林海把女儿送进了园里，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澡票按人头收，一人一张，放在这个抽屉里用夹子夹好，衣柜锁押金五块，旁边这个抽屉放的是备用钥匙，今天不对外开放，周六开放大人五块，小孩是两块，看孩子个头，像一米二三左右的小朋友跟着大人就不要票了……”
工厂澡堂服务台，一位中年大姐正在向苏帆一项项的交代着工作。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杨姐，我不用给人搓澡吧？”
“……不用，咱这儿基本算是女澡堂。”
“那就好那就好。”
杨凤霞皱了皱眉，有些没好气的答道。
心说你想什么呢？看澡堂子的原先是两个人，另外一个上个月刚退休了，对于这个新来的搭档，杨凤霞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
人事那边简直是瞎胡闹，把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壮小伙分到这儿。
再有让她不舒服的，是关于苏帆的那个传言，据说这家伙是个流氓暴露狂，昨天在厂子大路上公然晒鸟……
这让她对苏帆的人品产生了很大的质疑。
白天澡堂子并不忙，没多少人，到了下午下班之后，陆陆续续人便多了起来。
二厂除了厂外的家属楼大院，厂子里还有一栋女工宿舍楼，这栋楼里住的都是还没有结婚的年轻女职工。
晚上九点，三楼的一间宿舍里，顾盼盼正往脸盘里放洗头膏毛巾之类的东西，宽松的白色花边连衣裙下，露出一小段白皙光滑的玉腿。
“哎呀妈呀！今天可累死人了，为了一个加急订单计划，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加班了！这一个月730块的工资也太难拿了。”
顾盼盼一边拿着东西一边捶着自己发酸的肩膀，一边轻声抱怨着。
“行了盼盼，咱们就知足吧！至少厂子里还有订单还能正常生产，我听我一厂的一个姐们说，她们厂已经连续六个月只发一半工资了，光是今年过年这才几个月，就裁员了接近五分之一。我看咱们厂下半年也悬，我听说咱们也要裁员。哎！真要是被裁了我真不知道出去后能干什么，啥也不会呀！”
跟她一起下班回来的舍友周小雨忧心忡忡地说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到哪儿还混不上一口饭吃。”
顾盼盼倒是挺轻松。
“盼盼你跟我们不一样呀！你多漂亮，工作肯定也好找。”
顾盼盼听了笑了笑没搭话。
“盼盼，去洗澡啊？”
睡她上铺的姐妹张芳问道。
“是啊，你去不去，一起呀！我就不用临时找搓背的了。”
“我来那个了，今天不去了，盼盼，你今天去澡堂子可要小心一点儿。”
“小心点儿？小心什么？”
顾盼盼把挡在额头前的一缕秀发撩到耳畔后面。
“你没听说啊！看澡堂的换人了，王姐退休了，新来的是个男的。”
“男的？！”
“还是个大小伙子！”
“啊？”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重要的是那家伙是个流氓，就昨天中午去食堂打饭的时候，我亲眼见他……”
“见他怎么了？”
顾盼盼一脸好奇。
张芳凑到她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还伸手比划了一下。
顾盼盼脸顿时就红了。
“哪有那么夸张！”
“夸张？我可没夸张，不信你问小雨，她也看见了，你说大家谁不知道，你是咱们厂的厂花，那流氓肯定会借机占你便宜，比如说给你锁子的时候碰碰你手了，还有你看你这条裙子，衣领这么宽松，一低头一弯腰的太容易走光了。”
张芳善意提醒道，周小雨听完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出乎她俩的意料，顾盼盼满脸不在乎，相反又换了条更短的裙子。
“盼盼，你这是……”
顾盼盼调皮地笑了笑。
“呵呵，到底那家伙是不是流氓色狼，我一会儿一试便知。”
“我晕，你这是羊入虎口。”
“没关系，为了姐妹们的安全，做出点牺牲没什么！”
顾盼盼把齐肩的短发潇洒地一甩，拿起脸盆风姿摇曳地出了门。
从宿舍楼出来没走多远，顾盼盼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人跟在了她身后，这人穿着花格子衬衣，额头染着一小撮黄毛，整个人痞气十足，一双细长的小眼睛紧盯着顾盼盼那绝美的背影，满脸垂涎。
澡堂这边。
毕竟今天是苏帆第一天上班，尤其是高峰期一上人，还是挺忙的。
苏帆发现，实际要干的工作远比杨凤霞交代的要多，除了给来洗澡的女工收押金拿锁，还要负责很多零售工作。
“来两袋飘柔。”
“一块药皂。”
“那双红色一字拖多少钱一双？”
“毛巾来一条，我要粉红色的。”
两个多小时干下来，把苏帆忙得晕头转向的，其实光是忙点还没什么，主要是大伙看自己的目光都是怪怪的，还有不少人偷偷指指点点低声议论。
“他就是昨天在食堂外面大路上耍流氓的家伙。”
“看起来不像呀！人长得还挺帅的，胸肌也大。”
“你呀！太容易被外表迷惑了，人不可貌相知道不？我估计他这儿有点问题，你想呀，如果脑子正常的，怎么可能会被安排过来看澡堂子。”
“你这一说我都不敢洗澡了，他不会突然闯进来吧！我可还是个大姑娘，要是被他看了身子，以后我可怎么嫁人呀！”
“呵呵，那感情好呀！那家伙据说本钱可不小。你跟了他以后肯定会挺性福。”
“讨厌！我才不要嫁个流氓！”
苏帆耳朵挺好使，听到这话脸都快绿了，心里直想骂娘。
“卧槽！大姐你也不拿个镜子好好照照自己，长得跟女版张飞似的，老子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干这傻事呀！”
一直忙到九点多，来洗澡的人才变少了，澡堂营业时间截止到晚上九点半，苏帆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再有一刻钟就能收工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本小说，这是他为抵御外界的诱惑提前准备的，这一晚上忙活下来，苏帆算是发现了，自己之前的担心纯属多余。
哪有精力偷瞄什么大白腿呀！这又不是逛三里屯。
忙都要把人忙死了。
到现在苏帆算是真正明白为啥没人乐意来澡堂子上班了，又忙工作时间又长，工资还低，他向杨凤霞打听了，一个月扣除养老医疗保险之类的之后，到手只有不到600块钱。
600块，一天合下来才20！
不行，的赶紧想办法挣钱。
苏帆看的小说是白鹿原，前世只看过电视剧，听说这是本挺牛逼的小说，一直没找到机会读，早上去茜玥幼儿园路过早市，在书摊上买的。
“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
这开篇第一句话就把苏帆吸引住了，卧槽，这姓白的牛呀！
很快，他就被小说的内容吸引住了。
“给，澡票。”
苏帆接过来随手往旁边一放，头都没抬。
“给我个锁。”
“给。”
还是没抬头。
顾盼盼有些郁闷，因为被书挡着，她甚至都没看到流氓的脸。
“你再给我拿袋洗头膏，要红色包装袋的。”
这下苏帆只好把小说暂时放到了一旁，站起身从后面架子上撕下来一包递了过来。
“五毛。”
四目相对，苏帆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竟然是她！顾盼盼！
前世苏帆好歹也在二厂里干了七八年，厂花顾盼盼他还是印象颇深的，当然他对顾盼盼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因为在二厂，顾盼盼名气很大。
除了人长得漂亮之外，也很有个性，不过顾盼盼命并不太好，后来厂子倒闭后，她南下去了深圳，听说后来被人骗了给人背锅，坐了几年牢。
从工厂倒闭之后，苏帆就再没有见过她。
眼前的顾盼盼正值花开正艳的黄金年华，一双媚眼波光流动，像是会说话似的。
双唇丰润性感，脖子细长白皙再加上精致的一字锁骨，美艳不可方物。
要不说是厂花呢！当真名副其实。
扑通扑通……
苏帆感觉自己的心跳明显加快了一些，他连忙重新拿起小说。
同时心中默念八个字：罪从心生，还从心灭。
顾盼盼走到澡堂进口时故意停了一下，然后弯腰提了一下鞋，看到那个埋在小说里的脑袋动都没动一下，顾盼盼嘴角向上扬了扬。
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人，还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