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选择他
走廊的另一端，有些话数米远距离的人听得模糊，可某些亲昵的动作，他全部收纳眼底。
萧博深宽阔坚挺的肩膀，在半晌的僵持不动中，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垂下眼眸，盯着那地面的两道身影数秒之久。
而后，默默的收回目光，呼吸不自觉下沉了一些。
或许时间比眼睛更能看清一些东西。
她依旧选择他。
他先回了宴会厅，自坐下后，未发一言。
身侧的赵毅用手肘碰了碰他，压低声调询问了声，“老萧，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萧博深抬眸看了他一眼，眼里暗藏着些许悲凉，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短暂的沉思后，他面色如常的说:“医院还有事，我先回去处理。”
“沈先生，医院那边有事，我先走了，博深祝您身体健康，寿比南山。”
救死扶伤，沈著时理解，他点了点头，“去吧，正事要紧。”
秦淮一早在车里等他，见他坐进了后座，便问他，“萧总，回锦华府还是？”
萧博深沉默着，微仰着头靠在后座椅上，闭起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静谧的空间内，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他就这么默不作声的，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睁开眼睛。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又带着几分难掩的暗哑，“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平常秦淮是很少参与到他的事情上，但萧博深自打两个月前就把他从萧家那边调到自己身边，除了必要时的接送，还有替他办一些事情。
观察到自家老板阴云笼罩的神色，秦淮拿出小平板先说了工作上的事，“最近您父亲那边没再提您跟余小姐的事，不过余家跟温家那边好像走动也频繁了些。”
见萧博深没什么异样的表情，秦淮大胆了一些，“您之前对余小姐的态度，余家那边大概会有什么动作，公司那边需不需要什么策略？”
萧博深跟父亲关系一直挺僵，不服输的性格让他弃商从医，沉默了半晌，说话的语气再平常不过了，“不用管。”
秦淮将平板的页面切换，备忘录里的东西，他还是挑了他最关心的说，“萧总，沈小姐跟中介那边还没正式签约，接下来还需要跟进吗？”
六年的时间的默默付出，倾注了他所有的情感，他什么都没有得到，无限的内耗，让满身傲骨的人在她面前活得卑微不已。
秦淮不禁对自家老板有些心疼。
萧博深伸手缓缓降下车窗，将刚点燃的烟抽了一口，继而对着窗外呼出徐徐白雾，烟雾缭绕瞬间模糊了他神色复杂的脸，他眯了眯眼眸，似在思考什么。
秦淮这会儿也不敢催他。
片刻后，萧博深将烟蒂用力碾进烟灰缸，嗓音多了几分深沉，“打电话给中介那边，让她催一催，顺便把那套公寓的租金预付五年。”
“知道了，萧总。”
没等车子启动，一道身影钻进了后座，他抬手扇了扇空气，“我一猜你就在这里抽闷烟，怎么，你未来老婆又惹你生气了？”
萧博深瞅了他一眼，没否认也没承认，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有事快说。”
赵毅平常不着调惯了，但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最擅长拿捏人的心理，很容易让人在他面前放下警惕，特别是情绪低落的人。
他看了前座的后视镜一眼，与秦淮的眼神有短暂的交流，而后一语道破，“老萧，你是不是吃醋才走的？”
“其实……我看她对你也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当初出国，我看她的状态也不好，在意一个人才会难过。”
赵毅轻叹了一口气，“有的时候呢，有些事情不一定是我们听到或是看到的那样，面对越亲近的人，往往才不会拘束……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的本性就是将最坏的一面展现给亲近的人，把好的一面都留给了别人。”
萧博深:“所以你想说什么？”
赵毅的手在空中比划了半天，随后觉得舌头都打结了，最后耐心尽失，“我的意思是喜欢就追，刚才吃饭的时候，你看她，温珩看你，又看她，而她……我觉得好像在看你，这么绕来绕去，何必呢？”
听完他的话，萧博深心上微妙，平静的湖面之下，早已暗潮翻涌。
他淡淡笑了一声，“不确定的话别胡说，还有，无论怎样，我希望你能替我留一些尊严。”
他情系于她六年有余，既然不爱他，他也希望在她面前留一些体面。
赵毅竟无言以对。
感情本就是两个人的事，纵使旁人观察的再怎么清，困在局中的人辨不清方向也没用。
赵毅无奈的比了一个手势:“ok。”
……
沈茗懿透过玻璃墙看着那辆白色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中，兀自冷笑了一声。
这个表情让一直注视着她的温珩准确地抓住了她的神情，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心疼，“懿懿，博深兴许很忙，像他那么优秀的人，医院真的离不开他。”
“他的确很优秀。”沈茗懿抬起头来，眼眸中闪过一丝自嘲意味。
萧博深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不就是他优厚的背景和他本身的优秀吗？
当年，赵毅举办生日聚会，沈茗懿在包厢门口听到里面有人谈论她。
“沈茗懿这么漂亮，你还不赶紧跟人家表白？万一被人捷足先登呢？”有人出声。
忽然她听到另一个人说:“她不过是一个家境一般的普通追求者而已，博深，你说是不是？”
沈茗懿以为萧博深会反驳这些话，然而并没有。
她透过半掩的门缝看着他，他的表情依旧淡定严肃，低着头慢条斯理的摇曳着杯里的红酒，不知过了多久，冷感的声音一字一句，言语里听不出半分的温度，“如果我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沈茗懿没勇气将他的话听下去，至少他承认了不喜欢她，所以现在她又有什么资格去介意他的去留。
她藏起心口的闷气，露出违背本心的笑容，只字不提萧博深这个人，“那你呢？现在的工作怎么样？”
温珩的眸色瞬间亮了起来，几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令自己更优秀，能够让她高看他一眼。
他的家庭条件比不上萧博深，但至少要比他更出色。
他的眼里蓄满了情意，对她说话的语气总是温温柔柔的，“你在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