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无天日
五月十七
宜 求医 赊事勿取
忌 诸事不宜
浙江严州府淳安县
“这帮子吃货,喝酒吃肉全往上凑,关键时刻全掉链子了!”曾永德气急败坏的叫骂道。
当初伐倭联盟声势浩大,那些江湖人把胸膛拍的震天响,搞的个个都像是英雄豪杰,但真到该真刀真枪出力的时候,全都出了幺蛾子,五百多人只有不到两百愿意前去打仗。
“曾公公啊,消消火。”张执安捋着全白的胡子说道:“万物生灵都会趋利避害,很何况人,爱沽名钓誉的可不止是文人,江湖人也同样如此。”
“张真人,这也不能一概而论,你看衡山的那三位年轻人,既是读书人,又是江湖人,莫公子是衡山掌门之子,孔公子是衍圣公子弟,凌姑娘更是岳麓书院院长的千金,他们三个论学识论身份,强过这些乌合之众无数!但他们三个可都是抢着上战场的。也就是莫公子伤还没好才没跟着我们一起。”曾永德说道。
“那三个孩子我确实很喜欢。”张执安继续说道:“但刘天赐那孩子也不错啊,但我总感觉曾公公由于他出身不好而对其颇有微词,此番挺身而出,曾公公总归该对他有所改观吧。”
“其实吧,我也知道英雄不论出处的道理,咱家同样是穷苦人出生。”曾永德说道:“但你看看丐帮这些年干的事儿!全员不事生产,天天惹是生非,视朝廷法度于无物,更有甚者将小儿手脚打断,扔到街上乞讨以博取世人同情谋取财物!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唉!”张执安知道曾永德说的也是事实,没有反驳,只得叹息一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去吧。”
“干爹干爹!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杀倭寇!”十四五岁的小太监华天明持剑冲进房中抗议道。
“放肆!你小子对我的安排不满吗?”曾永德厉声呵斥道。
华天明缩了缩脑袋,但还是倔强的回应:“干爹,倭寇杀我家人,我入宫勤练武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报此血海深仇!”
张执安将手搭在华天明的肩膀上说道:“孩子,你知道你干爹为什么把你留下吗?是因为怕等我们走后,倭寇趁机偷袭淳安,倭寇对百姓的危害你可是看在眼里的,而你的责任就是保护淳安的百姓,担子可比我们这些出征的人更重啊!”
华天明低下头沉默了一下后,抬头坚定的说道:“我明白了,干爹!张真人!我保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倭寇祸害淳安百姓!”
大概在午时的时候,前去袭营的大队人马都进了地道。
地道中
李念秋,惠能,凌红梅三个儒释道三教的年轻俊才边走边聊,凌红梅对年龄都比自己小的二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李念秋和惠能对佛道皆有自己的深刻理解,甚至解决了自己读书多年都没有理解的问题,可谓是相见恨晚…
而孔语林听清三人讨论的话题时,脸色大变,大呼大逆不道人心不古,便走到一边默不作声…
“诶呀,你们在说什么呢?”刘天赐和唐星鸿二人笑嘻嘻走到三人的身边。
“哼!”凌红梅瞪了刘天赐一眼说道:“我们讨论的问题,又岂是不学无术的粗鄙之人可以理解的!”
“喂!我不是说得卧床休息吗?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无碍无碍!要是这次错过了,不是白来一趟嘛!”
李念秋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何曼凝一眼,诧异问道:“你平时不是话很多的吗,怎么今天一句话都不说?”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总是觉得心神不宁。”何曼凝咬着嘴唇说道。
“我看你是昨晚没睡好…”
城南
细雨中,林正邦和郑兰儿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身穿蓑衣牵着马走出了城,郑兰儿有些留念的回头看了一眼。
“咦?”郑兰儿疑惑出声。
“兰儿,怎么了?”林正邦回头问道。
“林大哥,你看城墙上,好像有一排字,之前进城的时候还没见到呢。”郑兰儿回过头说道。
“还真有字。”林正邦定睛一看说道:“模模糊糊的,估计是哪个江湖人闲着无聊留下的恶作剧吧…”
太湖堤坝
雨越下越大,到了傍晚,视线被巨大的雨幕遮盖,然而被掩盖的还有黑暗中的罪恶。
几个人影在山路上若隐若现…
“时间差不多了,炸吧!”
轰!
随着一声震天的巨响,原本坚固无比的堤坝,堤坝被火药炸出来一个巨大的口子,而如今,正值一年一度的端午汛期!滔滔洪水如脱缰野马般狂奔而下,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淳安县堪称此次受灾的重中之重,毕竟此地与堤坝近在咫尺!然而,祸不单行,淳安县面临的灾难远不止如此!
黑道和倭寇的六十名精锐联合夜袭淳安,企图将留守在淳安县的江湖正道赶尽杀绝!
街巷中杀声四起,血水与雨水交织,难分彼此……
留守淳安的江湖豪杰、东厂番子、卫兵共计四百余人,面对这六十名精锐,竟然遭遇了一边倒的屠杀!
没过多久,幸存者越来越少,而那六十名精锐竟然无一伤亡!
江湖人士的惨呼声,百姓们的哀鸣声,杀手们的狞笑声,伴随着瓢泼大雨,共同奏响了一首恐怖怪诞的修罗之曲!
街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东厂番子的尸体,如残兵败将般铺满了四周。华天明与一个东厂公公正联手围攻着一个黑衣剑客,剑客年纪四十有余,皮肤黝黑,身材瘦高,他便是赫赫有名的十殿阎罗鬼剑魏坊!
只见一道剑光如闪电般划过,东厂公公的咽喉处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线。在这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里,三十个东厂公公如土鸡瓦狗般被魏坊杀得只剩下了华天明一人!
魏坊剑术远胜于华天明,也不急着击杀他,犹如猫捉老鼠一般,而华天明全身上下伤痕累累…
噗!
华天明的左臂又被砍了一道大口子,随后魏坊一脚踢中华天明的胸口,华天明整个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撞进一处民房吐出一口鲜血,昏迷过去生死不知…
“魏老哥,城南一处宅子发现一个极其美貌的小娘子,可她的相好是个硬茬子,已经有一个扶桑弟兄折了!”
一个黑道杀手向魏坊禀报道。
“行,我这就去!”魏坊双眼一眯施展轻功随黑道杀手而去。
听到魏坊和黑道杀手的对话后,本已气若游丝的华天明,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双眼猛的一睁,用全身的力量从废墟中站了起来,身上骨骼咔咔作响,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整个人气质为之一变,平时多少都会流露出的阴柔气质顿时无影无踪!转而散发出天地为之变色的磅礴之气!
华天明动了,向着城南而去!
虽然步伐缓慢,沉稳,但每步踏出皆能行出十数丈!沿途路面更是土崩石裂骇人不已!
城南
园中几个人影把一男一女围在中间,那一男一女正是莫映骨和何曼妍!
莫映骨的左臂已经不翼而飞了,但还是挡在何曼妍身前没有退后一步!何曼妍双目含泪扶着莫映骨。
一道剑光猛的向莫映骨袭来,就当快要刺中莫映骨时,一股无比霸道的气息从门外传来!离门口比较近的两个杀手瞬间被一股强横无比的劲力挤压的爆体而亡,化为碎肉!
“魏!坊!”
“天魔解体大法!”
天魔解体大法,是西域传入中原,一种逆运真气的武功,该武学以自残躯体的代价激发体内潜能,使自身功力可在瞬间陡增数倍甚至数十倍,但使用此法后,使用者必定经脉尽断元气大伤,轻者瘫痪重者死亡,这是为求和敌人同归于尽而使用的霸道武功。
几年前,华天明曾经看管南京文渊阁时,偷偷的翻阅《永乐大典》,记住了记载在武学篇中天魔解体大法的运功路线!
华天明指向魏坊,一道透明的真气从指间飞出,刹那间钻入魏坊的眉心!
“啊!剑意!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拥有剑意!”魏坊抱住脑袋躺在地上打滚,他知道,他的剑心被废了,这辈子的剑道的成就估计仅限于此了!
就当华天明要将魏坊击杀时,两道身影飞进宅院,其中一人打出了石破天惊的一拳!
轰!
华天明后退两步,定睛一看,二人竟是须发皆白的鬼手道人孙执海和面白无须的东厂叛徒吴天泽!
刚刚打出一拳的吴天泽也后退了五步,脸色凝重!
完成了对周围江湖人清洗的黑道精锐和倭寇精锐也集中到了这处宅院中。
“天魔解体大法无法支持太久,我和吴兄拖住他,那边那个独臂的小子在运功止血,你们快去把他杀了,再把那丫头抓来当人质!”孙执海观察了下现场,丰富的厮杀经验让他瞬间做出了最佳的判断。
“卑鄙!”华天明大怒回头向着孙执海一指射出一道剑意,而孙执海早有准备,被剑意射中之后,便化作破碎的纸人随风飘扬,竟然是龙虎山的纸人替身术!
而这时,吴天泽抓住机会一拳打中华天明的背心,华天明的肋骨被打断了几根,吐出一口血。
一把拂尘又向着华天明劈开,华天明伸出左臂挡住后,右手成剑指打出剑意。
与此同时,孙执海使出了打瞎张执安的一招,张开嘴,吐出两根银针,华天明一个不慎双眼被银针刺瞎!而被剑意打中的孙执海又化作了破碎的纸人!
另一边,莫映骨又被数把刀剑砍得浑身是血,见有人去抓何曼妍,立马一个箭步冲了单臂抱住何曼凝,背对杀手们,任凭刀剑砍在自己的背后…
“给我去死吧!”
噗!
怒不可遏的魏坊如疾风般挥出一剑,瞬间将莫映骨和何曼妍刺穿,死死地钉在地上。他转头高呼:“弟兄们!那小阉贼已是强弩之末,大家一同涌上,将这小阉贼碎尸万段,再把这对狗男女剁成肉泥!”
天魔解体大法虽能暂时提升功力,但难以持久。孙执海深谙此道,不断拖延时间。华天明的身体与强横的内力产生强烈排异,又接连被孙执海算计,已至油尽灯枯之境!他全身鲜血淋漓,却恍若未觉,依旧疯狂运功。
“我绝不能让这群恶贼玷辱莫公子和何姑娘的遗体。”华天明暗下决心,气势陡然收敛。
孙执海见状,脸色剧变,高呼:“他要自爆了,大家速退!”
众人纷纷掠出宅院。
轰!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华天明的身躯如烟花般爆裂,化为一滩肉酱,尸骨无存!整个宅院在他自爆时产生的磅礴真气冲击下,瞬间化为一片废墟……
“时间差不多了!洪水将至,我们快走!”孙执海高声喊道。
“岂可如此!孙道长,抢来的财物还未收拾,稍等我片刻!”一个扶桑浪人听闻,立即如狡兔般冲向一处大院……
“真是要钱不要命的蠢货!”孙执海暗骂一句,施展轻功,如鬼魅般飘向远方……
等杀手们走远了,幸存的百姓哆哆嗦嗦的打开房门查看。
“那些强盗可算走了!”
“天哪!你看!”
“龙王爷发怒了!”
“贼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没多久,大部分幸存的百姓们和那个还在大院搜刮财富的扶桑浪人都成了水中之鬼,他们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缓缓流淌,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