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相对

    王福驾着牛车，送苏子意到临安城租车马。

    路过街道喧嚣，她又是一阵感慨。

    祥云茶肆，仿佛她还同卓明还有另两人在研究十八图册。还有一楼那个布棚，严力将她从二楼扔下。面摊，书肆，悦安阁，还有少年踏马，怀中藏着小小身影……

    都过去了。

    永州，我回来躺平了！

    少年，在卫都等姐姐空了来找你！

    呃，不，马上就二十二了，是小青年了！

    又是走走停停颠颠簸簸，到永州城前时，她已忘记数是第几个日落。

    “娘子，永州城到了。”车夫在外面喊了一声。

    苏子意在车内一听，瞬间倦意散去小半，急忙撩帘查看。

    果然，永州城门巍然眼前，因已近日落，城门进出人流络绎不绝。然而边上，两马两人，屹立不动，甚是显眼。

    再伸头仔细一瞧，恰好对方也看过来，四目相对。

    嘶……

    小青年已全脱少年稚气，面上也初现沉稳老练之气，且白上了许多许多。刀削的脸廓，两片红唇微抿，眸光凌厉，直直盯住撩帘伸头的她。

    他还在永州？一身官服……

    马车越行越近，苏子意最终还是缩了缩脖子，放下车帘，坐回去。

    一下子离这么近，她还未做好心理准备。

    要不，那个涂州吕家的分成还是算了吧？这严小青年，貌似不太好对付啊！光那眼神，就要把她片了，这才对了一眼就败下阵来，还想跟他斗智斗勇？他还有八百个心眼没使出来呢！

    啪啪的两声，苏子意咬着牙轻轻赏了自己两下嘴巴子，屁还没有摊牌做甚？

    欸，算了算了，就当涂州同凉州一样，只卖炭吧。

    “主子，苏娘子已走远，我们也回？”严力弱弱地问道。

    这主子也是奇怪，明明咬牙说过不许他再提苏子意，一边又让他派人盯着，知道她去了凉州，也让人跟着，还跟去了涂州，跟去了临安，仅赤夷未去。回来又一路跟着，还得不时来信禀报行踪，知道今日能到永州城，才下职便骑马来城门等住。见到了人，也不做声，直勾勾盯着，吓得苏子意缩颈躲回车里。

    严峥才无暇猜严力心中所想，方才马车擦过时，他清晰从门帘缝隙看见她自打嘴巴，啪啪两声。

    这是后悔摊牌太早了？她已同吕远章签了契书，便知那分成握在他手里了吧？就不信她不来求他！

    哼！

    “回吧。”严峥打马先行。

    “主子，既苏娘子已安全回到永州，那日后还用盯着吗？”回到严宅，一进书房，严力便开口请示。

    “爷说过让你撤人了吗？没说过你多嘴个甚！去让人盯仔细些，瞧她回来都准备做甚。”她去凉州，是要账去了吧，还好她去的快，否则卓家很快就要没了。涂州先动，其他各家早晚会收到消息，永州也已开始行动，卓家被蚕食是迟早的事，不出半年，江南富商便成为过去。

    “是主子自己说，送最后一程，日后再不复见……”严力低声喃喃。这是见了又见！

    “罢了，把人都撤回来吧。左右这是永州城，又在本刺史治下，不会出甚乱子。”严峥想了想，还确实不该日日探她行踪，她既已选了荣家势作为庇护，也是最佳选择，那便任她去吧。

    只要不出这永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