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迷了眼
过了一天，腊月二十三，小年。
这一天的传统习俗是祭灶神，相传这一天，灶神要上到天庭，去向玉皇大帝汇报一年来的工作。
所以到这一天，很多人家都会在灶神画像面前摆上贡品，期盼着灶神上到天庭之后，多说好话。
贡品当中，必不可少的就是糖瓜。
糖瓜，又称为“灶糖”，“祭灶糖”，是一种用麦芽和大米、黄米等熬制成的粘性很大的糖，把它制做成扁圆型就叫做“糖瓜”。
糖瓜既是民俗每年腊月二十三祭灶神用的供品，也是北方春节期间的特色食品。其口感比较粘牙，松酥脆甜，流传历史悠久，备受人们欢迎。
糖瓜用作祭灶神的供品，既承载了悠久的民俗文化，也寄托了广大人民群众对平安幸福的祈求。
根据民间传说，灶神吃了糖瓜嘴甜，人们乞求他多说好话，以求福佑，正所谓“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糖瓜的另一用途，则是祭灶后给人吃，特别是给小孩子吃。
因为糖瓜很粘，要封小孩儿口，让不懂事、平日喜好乱说话的小孩子在春节期间不说不吉利的话，也是图个“大吉大利”。
张秉远和王秀珍也在自己家外屋，贴上了灶神画像，在画像前摆上了两盘贡品。
一盘苹果桔子，一盘就是糖瓜。
也就是张秉远这样六十多岁的老人，到了这一天还举行这样的仪式，张志永和张志刚这哥俩，家里已经不举行这种仪式了。
张强倒是来到了爷爷家，跟着爷爷奶奶祭拜灶神。
给灶神画像上了几炷香后，张强也就回家了，其实也就是走走形式。
临出爷爷家之前，张强的手里还是让王秀珍塞了几个糖瓜。
出了爷爷家，张强拿起一个稍微小一点儿的糖瓜放进嘴里。
嚼起来很硬很黏，确实是费牙口。
张强觉得，自己要是糖瓜吃多了，会不会把咀嚼肌练大，从而变成大腮帮子？
那样可不好，变成大脸盘子不好看，所以，糖瓜还是少吃，吃一个意思意思就行了。
钟慧莹今天也在家，虽说还上班，但也是处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状态了。
下岗传闻满天飞的厂子，哪还让工人正常的上班啊！
在家正好扫扫屋子，张强跟着老妈搬搬挪挪各种家具。
忙活了多半天，娘俩终于把两间屋都扫了一遍。
看看时间，都快到下午四点了，钟慧莹坐在外屋的沙发上，歇息一下，过一会儿天一黑，又该做晚饭了。
张强在外屋角落里拿起半卷卫生纸，扯下一段，出去上厕所了。
过了一小会儿，院门口传来张志永的声音。
“苑福梅，苑福梅，在家吗？出来搭把手。”
苑福梅还没回来，自然是无人应答的。
坐在屋里的钟慧莹，由于自家这两间房离着院门口近，听到了张志永的喊声。
赶紧出屋去看看什么情况。
院门外的台阶下，张志永眯着左眼，推着自行车。
自行车上满满当当，后座上摞着一袋米和一袋面，用一根细绳捆着，但没捆牢，最上面的这袋米已经有些歪了，快要掉下来了。
车把上，还分别挂着两个不大不小的纸盒子，左边盒子上写着特供酒礼包，右边的盒子上写着干货礼包。
车把前的车筐里，除了一兜苹果之外，还斜插着一个带鱼的纸盒子。
张志永扶着车把的双手，也没闲着，左手车把上挂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是一个五升花生油桶，右手边的车把上挂着一塑料袋的肉，得有个十斤八斤的。
这是张志永单位发的过年福利。
张志永的单位是青州市制酒厂，效益还是不错的，再加上本人在单位里也算是个中层管理人员，过年福利自然是不少的。
这些东西，也难为张志永用一辆自行车就都驮回来了，有的同事蹬着三轮车去运，都把三轮车装满了。
驮着这么多东西骑自行车，本来就不太好骑，路上稍有颠簸，捆米面的细绳有些松动，米袋子就有些歪了。
更加倒霉的是，今天刮的风虽然不大，却让张志永迷了左眼。
使劲儿眨了几下眼，没有任何缓解，眼里反而更加磨得难受，都睁不开眼了。
停下自行车，摘下手套，抬手揉了几下眼睛，一点儿用没有。
还是赶紧回家吧，回家再说。
张志永把后座上歪了的米袋子推正，戴好手套，只能紧闭左眼，睁着右眼赶紧往回骑。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张志永就赶紧喊自己媳妇。
苑福梅还没回来，钟慧莹倒是听到声音出来了。
“呦，大哥，发这么多东西啊！”
钟慧莹说着，快步来到张志永的自行车前，先把车把两边挂着的花生油和肉拿了下来，放在院门口。
“他婶子，麻烦你啦！我这迷眼了，要不，卸这点儿东西我自己就干了。”
张志永也知道了苑福梅没在家。
“咱都一家子，大哥你还客气啥啊！”
钟慧莹说着，又把车筐里的苹果和带鱼拿了下来。
刚要去拿车子后座上的米袋子，张志永赶忙说道:
“他婶子，这米袋子分量沉，你别拿了，你扶着车子，我来搬。”
钟慧莹听了，就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按着车座子，尽量稳住车身。
腾出手来的张志永，扶住米袋子，快速解开细绳，把米袋子搬了下来。
又把面袋子搬了下来后，钟慧莹感觉扶着自行车轻松多了。
米和面加起来一百斤呐！
两个人把这些东西陆续拿进张志永家的南房，最后将自行车推进院。
“大哥，眼睛好点儿了吗？”
看着站在院里还在揉眼睛的张志永，钟慧莹关切地问道。
“还是不行啊！”
张志永满脸难受状，眼泪都揉出来了。
“那要不，我给你翻开眼皮看看，把脏东西吹出去。”
正在无比难受的张志永，听钟慧莹这么一说，赶忙说道:
“他婶子，你受累吧！”
能有人给自己解除这难以忍受的痛苦，张志永求之不得。
钟慧莹走到张志永面前，张志永稍微弯下腰，便于钟慧莹来给自己翻眼皮。
由于流泪过多，钟慧莹捏住张志永眼皮的时候，打滑捏不住。
费了好大劲儿才捏住眼皮，快速翻了过来。
果然看到一个比针尖还小的小黑点儿，粘在眼皮上，而张志永的眼球，都被这个小黑点儿磨得起了很多血丝。
钟慧莹赶紧把嘴撅起来凑了过去，轻轻吹了两口气，把眼皮里的那个小黑点儿吹没了。
放下眼皮，钟慧莹轻声问道:
“大哥，好些了吗？”
张志永使劲儿眨了几下眼睛，又挤出了几滴眼泪，但眼睛里不再磨得难受了。
“谢谢你啊！他婶子，没事了。”
张志永赶忙向钟慧莹道谢。
正在这时，院门口那儿“噗”的一声响，把张志永和钟慧莹吓了一跳，一齐转头向院门口那儿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