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守成的继承者
督军找段泽君谈话，父子俩难得没在议政厅待着，反而去了后院的望风亭。
大热天，切得很大块的冰镇西瓜，督军“秃噜噜”吃了好几块。
段泽君也吃得多，不过，比起督军斯文不少。
“你这小子，像你妈，斯文。”
不像他，就是泥腿子出身。
二人从没在任何场合提过毛雅琴。
段泽君：“我还有哪里像我妈？我都快不记得她了。”
督军没胆子说，自己一直想着毛雅琴，毕竟，自从老督军过世后，他身边的女人犹如过江之鲫。
“都像，像她好。”
两人都陷入沉思。
段泽君掌握了主动权，“爸，你是要跟我谈柳家的事？”
督军：“你猜到了？”
“当然，柳家最近有点急，来催您了？”
“明里暗里提过，柳含之是个不错的姑娘，柳绍鸣也对我有恩情。
你爸呀，就想了结了这事，无债一身轻。”
段泽君：“爸，我何曾不明白您的心理，不过，爸，我要让你失望了，我对柳含之无意。”
督军看着他，企图变得威严起来，“你知道你说这话代表什么吗？
翅膀硬了？什么话都敢说了？”
段泽君站起来还同孩子时期一样，低着头认错，“爸，对不起。”
没了妈的孩子，即使贵为督军的儿子，也是可怜的。
督军想起段泽君叛逆时，离家出走了一个月，最后像个乞丐一样，自己回来了。
也是这次之后，他觉得这孩子，和自己是一样的，也是泥腿子出身。
督军开始觉得，段泽君不仅像毛雅琴，也像自己。
他回来那日，低着头，肚子饿得咕噜叫，说：“爸，对不起。”
督军不禁软了态度，“你莫非有别的想法？你可知道，柳含之要嫁的人，是未来督军。”
段泽君：“爸，我是有别的想法，我对柳小姐没兴趣，立尧不是有兴趣吗？
您可以考虑一下他们。
况且，在会城，柳小姐日夜照顾立尧……”
段泽君说了“夜”，督军醒了神，“你，你难道觉得柳小姐不洁了？她可是医生。”
医生照顾病人，怎么分男女？
段泽君不介意，可那人是秦立尧和柳含之，他必须假装在意。
督军蒙了，他这是生了个老古董儿子不成？
可是，若是这样，倒是真的不能把柳含之塞给泽君了。
督军用力拍他后脖子，“你个老古董，那现在怎么办？你以后不做督军了？”
段泽君笑嘻嘻道：“爸，你舍得不让我做督军吗？
您打下的大好江山，我得好好帮您守住。
要不，我做大总统也行。”
做个守成的继承者，而不是开拓的继承者，对于已经安于现状的督军来说，更安全。
督军又要拍他，段泽君闪开了。
再不闪开，脖子得断。
哪个督军没有做大总统的野心，可这话确实不可以随便挂嘴边的。
“越说越混不吝，你既然已经打定主意，那我便多送些聘礼，将柳含之聘给立尧了，你到时别后悔。”
督军气冲冲要走，背着手，挺着略微发福的肚子。
突然想到什么，回头说道：“你看上的，真是白薇？”
段泽君紧抿着唇，不吭声。
督军指着他，“出息，出去别说你是我儿子。”
走了。
段泽君松了一口气，要扮一个纯孝的儿子，可真难。
他不想督军干预他和白薇的事，他想循序渐进。
他是这么想的，不过，事情的发展，很快让他做不到慢慢来了。
朱少商过来时，碰到督军，连忙立定敬礼。
督军还在生气，“少商，你再给我劝劝那个猪脑子。”
朱少商回答得响亮，“是，督军。”
见到段泽君后，却只字不提。
“少帅，我已经去教会学校里重新排查了。
因为凡是提供有效线索的百姓，现场给大洋， 所以查到了不少好东西。”
他将调查结果整理成册，递给段泽君看。
又说：“凶手不是老头，是年轻人，所以，从一开始，巡捕房的调查方向就不对。”
“这人很有经验，胆大心细，很可能卸去伪装后，又回到了现场。”
段泽君看得仔细，“继续查，看看事后，都多出了哪些人。”
“是。”
“十三姨太怎么样了？”
朱少商：“这女人是个倔的，一定要立刻报仇，对我们许下的重金报酬根本不感兴趣。”
“那就让她去做感兴趣的……”
朱少商很惊讶：“少帅……”
“她那样的女人，不到黄河心不死。
你派人去看着，任由她去刺杀秦立尧，成功的话，直接放她走，如果失败了，捞一把她。
以后，定然就收归我们所用了。”
万一十三姨娘穆飞成功了，他以后是否会泄露少帅的秘密？
朱少商很迟疑。
段泽君重重地拍他肩膀，“就算泄露了又如何？
秦立尧死了，督军就剩我一个成年儿子，他只会睁一眼闭一眼。”
况且，段泽君认为，如果穆飞真的如此重情重义的话，他们助她报仇雪恨，她定然会感恩于心，保守秘密。
朱少商又去见了穆飞。
“十三姨太，你计划什么时候动手？”
“自然是越快越好，一想到我老爷死不瞑目，我就想把秦立尧挫骨扬灰。”
朱少商转述了少帅的话，穆飞迟疑，“你们真的愿意放我走？”
“自然，十三姨太，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少帅一直都主张要活捉章将军，然后交由督军发落的。
你也知道，督军对章将军向来不错……”
“狗屁不错，如果督军是真心的，他为何会不宣而战？”
……
朱少商：“事已至此，十三姨太，你好好想一想，想好了，便叫人通知我。”
朱少商要走，穆飞赶紧挽留，“我想好了，我要尽快杀死秦立尧。”
朱少商没有回头，“等我的消息吧。”
原本不吃不喝的穆飞，立刻就坐在了地上，拿起一旁的饭菜，狼吞虎咽地吃下去，然后便闭目养神，养精蓄锐。
朱少商对这个女人，实在是佩服得很。
章树贵那个老东西，有什么好的，值得她这样死心塌地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