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背书
早晨的阳光温柔俏皮，伴着晨风倒是个读书的好日子。
柳先生也不愧为名师，他不过是瞟了林苏的书堆一眼，片刻工夫就将她要读的书整理出来了。
柳先生对着林苏说：“这考学啊，它也是有讲究的，这试题也是由人出的。以过往的经验来看这今年的考题怕也大差不差，正考基本上都是从《四书》里出两文；而复考呢就是 《四书》文、《小学》论、诗各一了。”
看着柳先生手里拿过来的几本书，林苏都惊呆在了原地。
她原本以为要读很多书呢！她都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要读上个书山书海的；结果柳先生一来，就只读几本儿就好了。
许是看出了林苏的心头所想，柳先生当即出言道：“莫要心存侥幸，也别看书少，这都要背下来是很难的。”
“什么？ ？”，林苏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这都要背下来？ ？”
柳先生没有出言回答，不过眸下的严肃和坚定已经回答了。
有些不甘心的林苏再最后确认了一遍：“全～部？ ？”
“不错！ ！”，柳先生终于出声了。
不过比没出声更可怕，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暖意，笃定的语气不容人半点抗拒。
果然，得到肯定回答的林苏心都凉透了，看着那厚厚的几本书；这都要记下来的话得到何年何月啊！ ！
果然，还是她把考试想得太简单了。
“怎么，准备放弃了吗？”看着她半死不活的样子，柳先生出言道。
“当然不！ ！”，说着就立马来了精神，挺直腰板儿，目光坚定不移。
既然下定了决心，又岂能说放弃就放弃！
柳先生：“好！我们开始吧！ ！”
沉重的书卷翻开，浓厚书海的气息再次扑鼻而来；还是那般的腐朽、迂腐、索然无味。
这从头来一次，毫无疑问林苏依然厌倦钻不进去，不过心中有了目标和方向倒是好过多了。
林苏：“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语气抑扬顿挫，身子也不自觉的跟着摇头晃脑起来，别说还挺有模有样的。
“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空灵的读书声朗朗上口，柳先生则一丝不苟的坐在她前面监视着她，期间也曾多次抬头看见林正廷站在窗外偷望。
终究是放不下啊！
一窗之隔远远透过窗户看到林苏用功苦读的模样他就觉得难受，这以往是天天烧香希望她能用功读书；可她偏偏与自己反着来，不是逃学就是气跑先生。
现在好了，她开始用功苦读了；可他这心里头反倒不好受了。
日上三竿，晌午已至，可她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饭菜备好也不见人来，林正廷觉得十分诧异，来到书房却看到房门未关；他们也还在继续。
林正廷不忍，终是敲了门。
可读书声未停，林苏侧身微坐也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望他一眼。
还是柳先生起身将他拉至一旁，有些小心翼翼的：“林老爷，你先吃；这里你叫人将饭菜端来就行了！”
就连声音都十分细微，生怕扰了屋内的林苏。
“昂，这怎么行呢？ ？”，一听这话他当即就拒绝。“柳先生啊，苏儿她也已经读了半天了，该休息了；况且现在是吃饭的时间啊，让她出来吃个饭不为过吧！”
柳先生无奈道：“林老爷呐，你这是认为柳某不让小姐出来吃饭的吗？”
“柳某虽教学严厉，可还没到苛刻的地步！这是小姐她自己下苦功呢，眼见考试将近，她为保万无一失，所以不肯浪费每一刻呢！”
原是这样！
知道自己冤枉柳先生了，林正廷也面带歉意的向他赔罪：“抱歉了柳先生，是林某小心眼儿了！”
“誒，林老爷言重了！”柳先生也不是那小气之人，身为圣学之士林老爷的行为他也是能谅解的。
知道他是爱女心切！
“可是先生啊，苏儿毕竟是娇生惯养惯了，又是个女娃，我怕她身子吃不消啊；还是让她歇一歇吧，这考试也得慢慢来啊，不着急的。”林正廷试图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他知道林苏固执，他进去劝肯定无果，只能寄希望于柳先生。
可惜是他高估了。
“林老爷，这女儿是你的，她是什么脾性你还不了解吗？况且我也已经劝过她多次了，劝不动啊！她啊，这是下定决心了！ ！”
柳先生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
这才打消林正廷的念头。
他如何不了解，也正是因为了解；他才无可奈何啊！
“那，这可怎么办呢？”
林正廷是既心疼又没法儿，有些求助的看着柳先生询问道。
柳先生无奈叹息道：“由她去吧，孩子已经长大了，该是自己做主的时候了！”
林正廷静默了，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不由感叹道：“没想到苏儿这次竟下定了如此大的决心！”
柳先生听后微笑道：“林老爷也不必难过！说实话，能把女儿养成这样的怕是古往今来，林老爷当属第一人！ ！”
柳先生此言平缓有力，听不出什么好与坏来。
不过在林正廷看来他这无疑是在褒贬自己，在这封建的社会；男权至上，一个女娇娃却如此的有个性有魄力；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林正廷摇头苦笑道：“这女儿是我的；她娘呢又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没有娘教她，我也一直都是由着她；不管她要什么都给什么，是将她含在嘴里捧在心上的。”
“为了不让她受欺负，我也至今未再续弦，从小就没对她怎么管教；什么女德、什么女戒我是一样也没教她！”
“弄得她现在跟个男孩子似得！ ！”
说着他就忍不住心疼和自责。
当初是心疼她，对她有愧，没想到现在却将她养成如此这般模样；一时间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
见状，柳先生安慰道：“林老爷过虑了，小姐天资聪慧，蕙质兰心又天性洒脱，不拘一格；她会遇难呈祥的；这往后的路如何，且看天意了！”
世道如此，又身是娇娃，心却烈；此番挣扎也是在所难免！